程建升在坐車被撞擊的瞬間，由於正在思考問題，毫無防備，因此頭部重重地撞在了車窗玻璃上。他到醫院接受各種檢查之後，確認其身體其它部位都沒問題，頭部的外傷也不嚴重，隻是頭皮挫裂傷，口子縫了幾針，看上去並無大礙。他在住院後的第三天，人看上去清醒了，個人生活也能夠自理。但是他腦震蕩引起的後遺症卻並沒消失，他常會出現頭痛、頭暈、耳鳴、視物模糊以及注意力不集中的症狀，說話時表達也不流暢，常常詞不達意，完全沒法工作。
市裏有鑒於程建升的狀況，在他入院後的第四天，正式明確了儀電局暫時由副書記劉明輝代理書記，日常工作由周孔陽主持。
劉明輝本就是黨委副書記，由他代理書記職務順理成章。他頂多明年就要徹底從副書記以及局長的位置上退下來，所以平時不喜歡拋頭露麵，處事很低調。現在他代理書記職務，也不大願意多事，局裏實際上掌控一切的就成了周孔陽。
周孔陽大權在握，程建升的狀況又沒有明顯好轉的跡象，他也就沒有急著采取過激的措施。他知道程建升已經做通了一半以上常委的工作，他們都傾向於支持“春風”廠的合資案，如果他猝然間作出改變，或許這些人中有的人會察言觀色改變態度，他支持的收購案能夠在常委會上通過。但是，他這麼強行通過“廣發”的收購案，可能會引發人們對他是否在幕後撈好處的聯想，這對他順利坐上書記寶座不利。
他決定慢慢來，先在底下籠絡住一部分常委，在有了十足的把握之後再將兩個方案付諸表決。他相信，目前上級已經明確由他主持日常工作，這後麵的潛台詞誰都看得明白，在這種有利的情勢下，他要在常委中間確立優勢應該是毫無阻礙的。
局裏的一切暫時按照原來的軌跡運行著，沒有出現什麼要大變動的跡象，按部就班，全都很正常。但是，在“春風”廠改製這件事上，所有相關的人們卻都切切實實感受到了異常。就像是一股風吹到了廠裏，有人感到如沫春風般舒適，有人卻在這股風中感受到了絲絲的寒意。
王為民等人自不待說，他們都暗自慶幸程建升的這樁車禍來得正是時候，如今他們可以放下心來了。
夏天雨等人則一時間有點無所適從。他們不知道和陶建章的談判是否還要繼續下去？繼續下去的話又向誰彙報？夏天雨認為：目前程書記的身體狀況，短時間內是不大可能重新出來主持大局的了；周孔陽實際主持日常工作，明擺著“春風”廠很快就會和“廣發”公司簽協議，廠子會被“廣發”收購，ASCON公司的合資方案已經基本上無望。他和談判小組其他人的情緒都跌到了穀底。
程建升住院以後，夏天雨他們有點不知所措，他們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做了。而另外還有一個人，處境也變得有點尷尬，這人就是趙安國。
趙安國雖說是得到程建升的耳提麵命，帶著使命來到“春風”廠的，但是他和他的小組成員，畢竟都隻是局工會下屬的紀委的一員。他們能夠管轄的人和事，從理論上來說，也就隻能局限於和工會相關的那一部分。原來他們有程建升的支持，誰都不會對他們的存在提出異議。但是，現在他們後麵的支撐沒有了，孤零零地飄在這麼一家基層小廠裏，他們存在的合理性就很容易受到質疑。
趙安國馬上和陳山商討對策。陳山在聽了他們目前工作的進展，以及掌握的一些情況以後，又向李還山作了彙報。李還山最後做出了決定，要趙安國他們繼續在廠裏待下去，但是要他們保持低調再低調。他對趙安國他們新掌握的一些情況很重視，意識到在這些情況背後，可能潛藏著更加令人吃驚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