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整個錦城都知道持府的上上下下已經被瘟疫傳染。持府八百年基業府傾在即,人亡在即。
王夫人自知盡管多方盡力亦無力挽回這樣的局麵,便在無奈之下修書信一封,八百裏加急送往汴州。她估摸著持家老爺帶的商隊若不出意外這個時間就該在汴州驛站了。不出兩天時間便能趕回來了。
持家老爺原本不是持家的嫡長子,隻是個姨娘庶子。原本皇商權和掌家權該由持老爺的大哥持偉和他的正妻柳歡來掌管。誰知這對人是個極其懶惰又挑三揀四極記恨人的,把外麵的商隊及家裏的下人搞得亂七八糟竟也沒一個服的。那時持家太老爺和太夫人還在世,看到持家每況愈下的家境,心裏莫不著急,但是祖宗立下的規矩不可廢家業必傳嫡。老太爺和老太夫人隻得時時刻刻提點他們夫婦。柳歡終受不住,嫌棄太夫人碎碎嘴子,便送了一碗摻了啞藥的粳米粥給她二老,經此一事,老太爺才狠下心來廢了他夫婦的權利並逐出持家。
隻惜王夫人這會兒正暗自垂淚,眼看幾百年的基業片刻傾,心裏是說不出的鬱悶。她更懊惱真是樹倒猢猻散,就連持家的自家大哥亦是推三阻四生怕惹怒天神被傳染了瘟疫。王夫人派人傳話與大哥看如何相幫解圍,誰知卻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拒之門外。
這些年王夫人暗地裏沒少接濟他夫婦倆,雖然持老爺憎恨當年他們合謀害爹娘,但是王夫人思忖他們是親兄弟血濃於水哪有真的就斷了關係。持老爺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憑她幫著大哥。可是她一個婦道人家遇到這節骨眼上,纏綿病榻竟也沒了主意。
西麵貴族世家劉家倒是會幫襯,隻是眼下劉家也遭了瘟疫是自身難保了,況且劉家老爺隨使臣出使沒個十天半月是回不來的。劉家主母劉持氏雖是自己的小姑子,但她偏是個比王夫人還信鬼神報應之說的。如今獨持、劉兩家先遭瘟疫,眾人都瘋傳是這兩家惹怒了天神,天神要滅了他們,此刻想來這個劉持氏也必定是概不見外客且誠心在祠堂誦經超度的。
持府裏已亂作了一團。丫鬟、小廝還有老婆子們都各自收拾了包袱要離了持家各奔前程,他們更甚的還有順手牽羊的,持家稍好一些的東西都要搜刮了去。
陶小乖看著這樣的情景,再想想王夫人和她說話時的狀貌,心裏竟覺得淒涼無比。她隻呆呆的看著他們紛爭東西時的百態,有吼的、有嚷的、有罵的、有掐的、有打的亦有哭、笑、嗔、怒。陶小乖看看四周,她已經站在大院西邊的草坪場正中間怪不得竟然看的這樣真實。
持家大院裏有個專供下人休息的場地,四麵是下人房,中間也隻偶爾裝飾了些草坪。在陶小乖看來,這個場地足足趕得上她家小區旁的小公園了,少說也有上萬平。
陶小乖立在熙攘的人群中間,真道是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陶小乖隻覺的有個錐子在刺撓著她的心,她扯著嗓子嚷道:“停下,都停下。”
陶小乖知道,在混亂一團的狀態下,隻要她的聲音和氣場能夠壓得過他們,她就算贏了一半。再看看他們一時沒了聲響,著實被陶小乖的大喊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