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折蜿蜒至邊的大道上,一望無際的戰車大軍正在快速奔行,隆隆如雷的蹄聲和彙聚成河般的輪軲聲仿佛預示著,這支前所未見的勁旅正要發起一場雷鳴電閃般的攻勢。{}
清越的鷹唳之聲響徹雲霄,一隻黑色的鷂鷹從雲端現出身形,盤旋著直撲向下方的戰車大軍。
大軍中,一名渾身盡數包裹在盔甲,隻露精光四射雙目的騎兵戰士驀然抬頭,手腕輕抬之中,那鷹兒便輕盈的落於他的臂上。
那騎兵探手從鷹爪下的長筒中摸出一卷白帛,就那麼身形挺坐如山的端坐於疾馳戰馬上閱遍其文,他雙目之中閃過一絲喜色,隨手將鷹兒送在肩上,雙手一振韁繩,戰馬立即放蹄加速。
他追至一架毫不起眼的黑色戰車之側,大吼道:“將軍,收到眼傳書,李少傑部與孫堅將軍聯軍已於四個時辰前攻破董軍徐榮大營,殺敵三千!”
“嘩”戰車側窗啟開一半,一個平靜的聲音道:“知道了!立即回書,令他們按計劃進行!”
“是!”那騎兵撥馬讓至道邊,開始書寫軍令。
南鷹重新拉回側窗,借著淡淡的光線,仍能看到對麵那名年輕將軍一臉不忿的悲苦之色。
他輕輕一笑:“臭子…….還在生悶氣!還有一點墨門子弟的風度嗎?”
“將軍!非是末將氣量狹窄!你連具體軍令也不明,便硬拉著末將上了戰車……末將先不問這是去什麼地方!”墨喆氣哼哼道:“話回來,這條將計就計、分兵進擊的良策明明是末將首先提出的,你怎能剝奪末將的水軍指揮之權?”
他低下頭來,不甘道:“若您委派甘將軍指揮也就罷了,他畢竟是末將的直屬上官,然而……您竟然令李少傑出戰,論起水戰。末將哪一點不如他了?”
“你啊!”一隻巴掌不輕不重的掄在他的頭盔上,打得他愕然抬起頭來:“耍耍到分析戰略戰術,還欠了一點兒火候!”
略顯昏暗的車廂內,南鷹一雙清亮的雙眸一眨不眨的凝視著他:“首先,本將對你之前提出的三路進擊之策給予充分肯定,第一路由水軍配合孫文台攻破徐榮,這條很不錯,本將未作任何修改……然而你提出一萬騎兵迂回呂布軍後方偷襲,戰車軍銜尾追殺徐榮繼而包圍呂布全軍。這兩路調動可就落了下乘了!”
“為什麼?”墨喆不服道:“徐榮分兵之後,已為必敗之局,而呂布一路接受兩萬騎兵支援之後,已成董卓諸路兵馬一支獨大之局。難得有袁紹的二十餘萬大軍正麵牽製,我們正可趁其不備的從後包抄,一旦形成合圍,董卓軍的整體敗局將不可逆轉…….”
“那麼你想過沒有?呂布七萬大軍一旦被合圍,又將如何?”南鷹靜靜道:“他們會如同一隻身陷重圍的猛獸般不惜一切的拚死反擊,以他們四萬騎兵、三萬步兵的強大實力。我們縱然和袁紹精誠聯手,也是慘勝之局……渤海開創局麵之初,我們承受不起這麼大的損失!”
“還有死守洛陽的董卓,他知道呂布必敗之後又將如何?”南鷹望著漸入沉思的墨喆。毫不停留的繼續道:“他唯一的出路,便是火焚洛陽,裹脅子百官和萬千民眾一同退守長安,向韓遂、馬騰一方靠攏……若當真形勢發展至此。你不覺得你會是一個罪人嗎?”
墨喆目瞪口呆中,再聽南鷹緩緩道:“從圍殲敵軍主力、滅敵有生力量的戰術層麵上,你的計劃不失為良策。然而從整個拯救洛陽、消滅董卓的戰略大局上來看,我們卻是敗了!”
墨喆突然間心跳加快,口幹舌燥,他明白自己確是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良久他突又疑惑道:“可是不對啊!既然將軍如此製定方略,為何此次分兵之後,末將仍見高將軍統領一萬騎兵殺向南方,難道不是去攻擊呂布大軍?”
“不錯!之前本將在任命李少傑協同孫文台攻徐榮時,卻已命諸將分頭行事,所以你並不知具體軍事部署……”南鷹啞然失笑道:“整體方案,也隻有帶同一萬騎兵出戰的高順知道!”
“他並不是去攻呂布!”他一字一字道:“而是去攻回師準備援救徐榮的胡軫!”
“什麼?”墨喆聽得驚得腰一挺便要跳起身來,卻“咕冬”一聲撞在了車頂。
萬軍奔騰之中,領先馳騁的胡軫驀然瞳孔收縮,他一手勒住馬韁,一手高舉的作出全軍暫停的指示。
煙塵散去,遠方的原野上,約五百騎兵影影綽綽的現出身形,直擋在約一萬九千騎兵身前。
粗曠嘲弄的大笑聲響徹原野,瞧清麵前狀況的董軍騎兵無不縱聲大笑。五百騎兵敢於迎擊近兩萬騎兵的強大衝擊,就隻有在神話故事中才能偶得一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