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高大巍峨的城牆矗立於群嶺前方,城上兵甲林立,旌旗遍布,顯示出無比森嚴之象。城關上原有的“旋門”二字早已被撤換,改為“虎牢”。凡是董軍將士都在私下流傳,董公所以將旋門關更名虎牢關,不僅有利用雄關盡鎖東方群雄的軍事意圖,更有暗喻將與昔年蓄虎於此的周穆王並肩而立之意。
在虎牢關前的一處高地上,亦有大片營盤紮下,無數麵“董”、“呂”大旗迎風招展。整座軍營外柵樓高聳,壕塹遍布,雖無虎牢關之雄奇堅固,卻也是防禦得滴水不漏。
任何一位稍有軍事素養的將領隻要登高遠眺,必會為之擊節讚歎。隻因虎牢關與那處大營一裏一外,一正一奇,遙相呼應,互為犄角,無論是敵軍攻取哪一處,必定會受到另一處的夾攻,而若敵軍分兵進擊,則是正中防守者分散敵軍實力的初衷。
虎牢關外十餘裏處,已經紮下了無邊連營,至少二十七萬的東方聯軍在此安營紮寨。但見人如蟻附,萬帳接,其氣勢之盛、軍力之強,當真是令人心弦震動,生出難以與之匹敵的驚怖之心。
占著周邊地利,一群群的聯軍士卒正/ 在伐木取材,就地打製攻城器械,在海量人力的日以繼夜之下,一座座威武雄壯的大型器械已經初見雛形,距離完工指日可待,空氣中彌漫著大戰一觸即發的緊張氣氛。
距離聯軍大營數裏外的一座山頭上,呂布按劍而立,遙望著聯軍大營內外的忙碌景象,他嘴邊不由泛起一絲不屑一顧的冷笑。
近三十萬兵力看似強大,然而其約六成以上的兵力都是新募之兵,其戰力乏善可陳,根本不是涼州、並州的精銳久戰老兵之敵。而聯軍中將領如雲,卻缺少精於指揮的名將。即使是袁紹、袁術這樣的成名人物,也不過就是戰場新丁罷了。反觀董軍諸將,徐榮、胡軫、郭汜、李傕、華雄、張遼等將,無一不是獨擋一麵之才……
他想著,不由握緊了雙拳,目中盡是無奈之色。若非顧及正麵交戰可能帶來的慘重損失和據守虎牢的牛輔處處掣肘,他隻怕早已悍然發兵,主動攻打聯軍大營了。
“呂將軍!”一名親兵在身後輕聲喚道:“方才大營使人來報,宋憲、魏續、成廉、郝萌四位將軍統兵一萬,押運大批糧草經由虎牢關而來!”
“好啊!”呂布雙掌一拍。喜道:“多了這一萬並州老弟兄和大批糧草,本將心中更定…….可以考慮主動攻擊了!”
“不妥吧?”徐榮恰好行了過來,聞言一怔道:“董公前日方才傳令,命我等死守虎牢,不可輕易出擊…….”
“董公的心思,本將如何不知?”呂布微笑道:“聯軍近三十萬,每日人吃馬嚼消耗何其巨大?且其後勤補給各有途徑,極易出現運輸中斷。董公是打算耗到他們軍糧將盡,軍心將亂。這才發動雷霆一擊!”
“董公這麼想沒錯!”他輕輕一歎:“然而他仍然忽略了一個最大的變數……南鷹!”
“他?”徐榮眼中閃過忌憚之色:“不錯!渤海軍和長沙軍聯手,確是不可輕侮,而我軍也已經用鮮血吸取了教訓……不過他們畢竟兵力有限,不可能對我們造成太大的威脅!”
“你還是太瞧他了!”呂布有些心神不定道:“那日南鷹數萬大軍一日之間飛渡黃河。令我軍兩麵夾擊完全落空……你可曾想過另一種可能?那便是渤海軍會否利用其強大的水軍船隊運送大軍直撲我軍後方?”
“這!”徐榮一震,驚道:“如今洛陽空虛,董公危矣!”
“所以本將,不得不想著早日肅清正麵之敵啊!”呂布發出長長歎息:“若我軍被袁紹大軍死死拖住。那麼後果可就難料了!”
“呂將軍!”張遼一臉震動之色的奔了過來:“剛剛接到快報,渤海、長沙兩路大軍約四萬五千兵馬,已經渡過黃河。正向著虎牢關外而來!”
“什麼?”呂布和徐榮同聲大叫。
徐榮一臉如釋重負,而呂布則是更加驚疑不定,喃喃道:“南漢揚何等樣人?怎會放棄如此千載難逢的機會!他不去偷襲洛陽,卻來虎牢關前死戰…….這究竟是為了什麼?”
“為了堂堂正正的戰敗董軍,為了一舉破擊他們最為強大的力量!”南鷹策馬道旁,瞧著洪流一般奔湧而過的軍隊,向著身側的孫堅道:“正如文台所言,我們才是真正的正統王師,如果兵行詭道,置數十萬友軍於不顧,那麼即使最終攫取戰果,也必將為別有用心之人以此詬病!”
“還有一個最關鍵的原因!文台請想,”他有些凝重道:“若我軍奇襲洛陽,或可一舉拿下,然而董卓首惡不除,我們將同時麵對西方的韓遂、馬騰以及董卓駐守長安的餘部,身後更有呂布的十餘萬人馬…….豈不是自陷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