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陰陽巷(1 / 3)

雨一陣比一陣大,轉眼間便把周圍的景物洗刷一遍。張行眼見著後麵有的小鬼被雷劈到灰飛煙滅,可還是有幾個穿著不一樣的鬼緊追著他不放。張行氣得心中大罵,都這種時候了還惦記著吃,也不怕一個天雷劈下來連閻王都見不著!他哪裏知道後麵追他的人是陰府鬼差,為的就是拿下他回閻王那裏複命。張行拚了命的向前跑,肺就如炸了一般痛。突然間,眼前的小巷被大霧籠罩,遠遠一看如雨中仙境一般。張行心中大喜,他記得他和高興慶進這鬼街的時候就遇到了大霧。眼前這霧八成就是鬼街與人間的銜接點。跑到濃霧前張行停下來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回頭衝著和自己隻有幾步之遙的鬼差輕蔑的笑了笑,堅起了中指以示鄙視。然後頭也不回的鑽進了濃霧之中。鬼差頭頭見到小巷濃霧已是大驚失色,見張行頭也不回的鑽進去更是驚駭不已,硬生生把一句‘別進去’噎在喉嚨裏沒有喊出去。“大哥,怎麼辦?他跑進陰陽巷了……”一個個子有些矮的鬼差問站在前麵鬼差頭頭,鬼差頭頭雙眼下麵發黑,一臉憤怒的道,“我******哪兒知道怎麼辦,這地方你敢進嗎?”眾鬼差聞言紛紛搖頭。陰陽巷可謂是鬼城的特有產物,平時看不見,隻有在下天雷時才會出現一會,雷停路沒。到時就算是沒有死在裏麵,想出來也是不可能的事。眾鬼差當差年頭都不少,經常聽說一些罪大惡極的鬼在躲天雷的時候跑進陰陽巷,最後不得善終。“頭兒 ,那個可是活人……”其中一個看著機靈點的鬼差小聲道。“進了陰陽巷便再無活人死鬼,不管他有個什麼能耐,也隻能怪他運氣不佳。”說著衝身後眾鬼差一擺手,“回府。”“上差問起來咱們要怎麼說?”“怎麼說?實話實說!他跑進陰陽巷又不是咱們願意的……”“頭說的是,就算是下到閻王殿咱們也沒錯……”“就是就是,他進貴陰府也是沒安好心,就算不跑進去被抓到也有他好受的……”……張行一頭紮進霧裏向前方沒了命似的跑。霧裏能見度不高,可張行還是看出來自己腳下的路和鬼城的沒有二樣,他還是沒有跑出鬼城。回頭見眾鬼沒有追來,他在心裏鬆了一大口氣。又在濃霧裏跑了十幾分鍾,霧慢慢淡了,雨卻依舊下著。張行累得實在不行,坐在路邊休息。鬼嬰一直被他掐在手裏,現在他一停下來便自動的爬到了他的背上渾身發抖。張行不知道鬼怕不怕冷,可還是把鬼嬰抱到了自己懷裏。見鬼嬰渾身上下隻穿了一塊紅布,他想想後又把鬼嬰塞到了自己的衣服裏麵。 張行又含了口陰柳酒,不為別的,隻為酒在口腔裏辣得發暖。 不敢多停留,體力稍有緩和張行便急步走出濃霧。可在他麵前的依舊是鬼街的大道,張行心裏咦了聲,難道他還沒走到地方? 後退不能,張行隻能咬著牙向前進,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此時沒有鬼追他。 嘩嘩大雨中,張行懷裏抱著鬼嬰在鬼街上急步前行。十幾分鍾後鬼街到頭了,橫在他麵前的是一左一右兩條連在一起的小巷。就好像他此時正站在丁字的一堅上,眼前就是那一橫。 鬼街之上大雨瓢潑,兩條小巷裏卻沒有一滴,地麵上很幹燥。 張行透過雨簾左右查看,隻見左邊的那條小巷口上麵掛著一個大大的牌匾,上麵描繪著各色花草,綠意盎然。在花草的正中間用繁體寫著三個大字,死人巷。死人巷的上空萬裏無雲陽光四射,看著就讓人從心底覺得暖和。 右邊的那條巷子口上也掛著一塊牌匾,上麵描繪著大小厲鬼無數,看著毛骨悚然。在大小鬼的中間也用繁體字寫著三個大字,活人巷。活人巷裏繁星滿天,即使是張行站在大雨之中也能聽到死人巷裏偶爾發出的蟬鳴。 張行在心裏猶豫了半天,最後一咬牙紮進了活人巷。不為別的,隻因為他進鬼街的時候正是黑天。雖然他在鬼街裏待了不短的時間,可也不至於已經亮天了。再加上,他是活人,當然要走活人巷。 一進活人巷頭頂上的雨馬上停了,周圍的景物也變得不在像外麵看得那樣。眼前這個地方反倒像依木村,就是懷裏鬼嬰一家人死的那個村子。 深夜中,張行獨自站在依木村的石板路上疑惑不已。他和高興慶進山的地方明明不是這裏,他已經會在這裏出鬼街?難道說他在鬼城一直跑,跑到了這個地方?一陣夜風吹過,張行冷得打了個哆嗦,森林裏的樹樹葉拍打樹葉,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遠處傳來輕微的嘩嘩聲,張行知道那是依木河。 張行為了證實眼前的真假用手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疼!張行疼的呲牙咧嘴,隨後開心的逛笑起來!看來他是真的跑出鬼街了! 又一陣冷風襲來,張行才反應過來自己此時身上全是濕的。 張行知道此時村子裏的人已經都睡了,現在敲門肯定不便。於是 隨便找了個避風的牆角一蜷縮,打算天亮了後再出山。此時高興慶不和他在一起,正是回鄭州的好時機。張行一邊亂想一邊看著太陽從東邊的山頭上冉冉升起。不一會,村子裏幾戶起得早的人家升起嫋嫋炊煙。 張行揉了揉僵硬的雙腿,把鬼嬰背在肩上向那條小河處走。要想出山,那裏是唯一的路。 可誰知走到村子的正中間時,卻看到一家高門大戶。六七米高的門樓在初升的太陽光下氣勢磅礴,四米寬的朱紅色大門被陽光渡上了一層金黃色,大門的兩旁還立著一對石頭獅子,威風凜凜。 張行心中納悶,雖然他沒有把依木村的每一條小路都走遍,可也清楚的知道依木村不可能有這樣的人家。 正想著朱紅色的大門‘吱扭’一聲開了一個小縫,一盆髒水就如長了眼睛一樣向著張行的身上迎麵潑來。 張行被澆得‘哎呀’一下,當下便把心中的疑惑打斷了。 緊接著大門‘吱扭’‘吱扭’亂響,從裏麵走出來一個十七八歲,穿著平常衣服的小夥子。一見自己髒水潑到人了,當下便道,“哎呀,真不好意思,這把你衣服都弄濕了,要是不著急的話要我家屋裏弄幹再走吧。” 張行身上本來就是濕的,直覺的搖頭道,“不用不用,我馬上就出山了。” “哎呀,別呀!”那小夥子熱情的道,“這大冬天的,雖然天氣越來越暖,可這要也要感冒。你快進屋暖和暖和,等衣服幹了再走。” 張行又推辭了幾句,見小夥實在熱情又拉著自己不放,便隨著那小夥子進了大門。 張行剛邁進大門便聽門‘咣’的一聲關嚴了,心裏不由得‘咯登’一下。再回頭去看,門旁那個十七八歲的小夥子衝他嘿嘿直笑。小夥的身後是兩根粗壯的柱子,上麵刷的紅漆由於年頭久遠已經斑駁掉落。柱子上貼子一對對聯,不過也不全了。左麵的隻能看清一個香字,右邊的能看清一個湯字。 張行嘴裏念叨著想再細看,卻聞到一股肉香從院子裏傳來。 張行回頭一看,見自己身處一個寺廟大殿一樣的地方。正前麵的供台上供奉著一個凶神惡煞的雕像,那雕像人身蛇頭,身著五彩衣褲,此時正一臉猙獰的看著張行。 張行被那雕像看著心裏一哆嗦,把眼光放入了殿內。見離自己不遠的一根柱子後支著一口大鍋,大鍋的底下燃著柴火,肉香就是從那鍋裏傳來的。因為角度不對,張行看不清鍋裏煮得是什麼。鍋的四周圍著男女老少不下十幾個人,在大殿的四周還坐著一些別人,有的看著那鍋不住的流著口水,也有人眼睛裏透露出恐懼。 一個左眼幹癟下塌,花白頭發的老者見張行站在門口,嘿嘿一笑道,“又來一個。” 聽到老人的話,整個大殿的人的眼睛都看向了張行。一個一臉橫肉的大漢走到張行的麵前嗅了嗅,然後眼睛冒出亮光,“新鮮!香!” 大殿裏歡呼起來,就連那些眼睛裏露出害怕的人看著張行也不由得露出了期待。 張行被眾人看得心裏發慌,不明白自己進了什麼地方。 可當他走到大殿中間看到那口大鍋的時候,惡心的恨不得把自己前三天吃過的東西都吐了出來。 那鍋中煮得分明是一個十歲的孩童。孩子的肉在鍋裏已經煮得熟爛,可孩子的頭卻在湯麵上對著眾人嘻嘻的笑 ,“進來活的了?那咱們可以嚐嚐新口味了吧!” 誰知這話一出卻遭到一致的反對,“不行不行,規矩不能壞,咱們要把這一輪輪完再吃。” 那孩子便道,“那快點快點,我都等不急了!” 眾人一聽都各自拿著碗站在鍋前撈肉,肉撈完後再添半碗湯,然後抱著碗自己找個牆角大吃起來。 張行嚇得直哆嗦,他現在明白了,他根本就沒有走出鬼街。高興慶曾經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別進小巷,鬼宅尤其不能進。他卻把這些都記到腦後了,現在居然走進了一個吃人肉的地方。 那個獨眼老者見眾人把肉分完把湯盛光,走到鍋前把那個孩子的頭拎起來放到了供台之上。 一個年輕的女人見張行害怕,端著碗走到張行的麵前道,“你也是被天雷劈進來的吧,活著時作什麼孽了?” 張行聞言點點頭又搖搖頭,他算是被雷劈進來的,可卻絕對沒有做過壞事。一看女人的碗他又大吐起來,女人的碗裏分明裝著一隻孩子的手掌。 “這個地方叫轉回。”女鬼抓起小孩的一隻手指細啃,油水從她的嘴角流下,“這個輪回不是六道輪回而是生死輪回。每個被天雷劈的鬼都是作孽深重,一旦踏入這活人巷的飄香宅,便會在生死之中不斷輪回。” 見張行不明白,那女鬼一臉朽木不可雕也的樣子放棄了說教,“等你死兩次就明白了。” 那個獨眼老者走到張行的麵前,看著張行背上的鬼嬰口水直流,然後對張行細細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