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到白以莫,心情煩亂起來。
吳淨拍拍我肩膀:“你別生氣,我隨口說兩句,不過讓你留意一下,也許你能做些什麼,免得將來發生什麼不可挽回的事。”
我悶聲向她道歉:“對不起。”
她捏捏我臉。
吳淨在我這留了一上午,中午時留春宮的太監來請我用午膳,我問吳淨跟不跟我去,因為我知道白傾準備的飯菜一定不會差。吳淨擺手,說回清風宮看看蘇由信回來沒有。
我便和她分別。一個人到留春宮,白傾已備好豐盛的午膳等我。入了座,我和白傾相敬一杯酒,又放下酒杯,開始邊吃邊聊,白傾不時夾菜與我。
白傾問:“今日早上做了什麼?”
我回他:“和我朋友一起。”
“吳淨?”白傾問。
“嗯。”
白傾問:“那個大夫呢?”
白傾問的應該是蘇由信,我說:“他不在,出宮了。”
白傾問:“他們認識很久了麼。”
我說:“我沒認識他們之前,他們就已經認識了。”
“是麼。”白傾的聲音忽然低下來。
我筷子去夾一顆青豆,不經意地說:“五哥和相與是雙生子,可說是天賜的緣分。”
白傾眼眸低垂,好似沒什麼反應。
我又說:“這是別人求也求不來的緣分。”
“哢”的碎裂聲。
聲音不大,我卻噤聲,連呼吸也暫時停住了。
白傾手中的酒杯被他捏碎了,碎片仍在他緊握的手掌中,有鮮血從指縫緩緩溢出。
他慢慢抬頭望我,一向溫潤如玉的人此刻竟有幾分淩厲的殺機,嘴角卻是微微諷刺的笑:“這種緣分,他不會求,而我更不會。”
“五哥……”我不知道開口說話也會那麼困難,他白皙的手已鮮血淋漓。
在旁邊的侍立的宮女欲靠近白傾,白傾一個冷眼,宮女又默默退出了大殿,大殿隻剩我們。
我拿起手邊的白絲絹,握住他受傷的那隻右手,又輕輕叫他一聲:“五哥……”
他慢慢張開了手掌,那些紮進肉裏的碎片也紮痛了我的眼睛。
他抽回自己的手,一甩,將那些碎片全甩掉,隨意地一包傷口,又恢複了溫文爾雅的模樣,可在我看來他像重新帶上了一層麵具。
傷口似沒傷到他臉上永遠都是那麼恰到好處的微笑:“還記得小時候,總讓人分不清的七皇子和五皇子嗎?”
我說:“嗯,我也認錯過。”
白傾認真看著我,一字字說:“現在不會有人認錯了,十五,你知道為什麼?”
我唯有聽他講下去。
他接著說:“因為小時候是分不清的哥哥和弟弟,讓人看著有趣。而長大後,文武兼備、永遠都是那麼驕傲、得意的七皇子,天下聞名。至於那個五皇子,也許人們還會記得他一點,”他頓了頓,冷冷說:“隻是因為他是白相與的兄弟。”
他突然自嘲笑道:“可就算這樣,我也比那個白以莫好不是?”
“不是的,五哥……”我笨拙地說,第一次惱恨自己不會安慰人。
白傾眼中的溫柔近乎哀傷,說:“十五,也隻有你,從小到大,在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選擇聚集向他的時候,隻有你一個,先選擇了我。”
我說:“也是五哥先選擇了我,如果不是小時候發高燒有你照顧,十五恐怕已經不在了。”
白傾笑了笑:“可現在連你,也是他的了。”
我雙手握住他受傷的手,希望能溫暖他的傷口,懇切地說::“你永遠是我的哥哥,這跟白相與沒有一點關係。”
白傾抽回手,冷冷淡淡說:“放心,我有何本事與他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