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嫿,是不是很難受,別睡……看看媽媽,我們很快就到醫院了’,然而小孩卻沒有絲毫回應,看著女兒高溫燒紅的麵頰,禁閉的眼睛,顯然神誌已經不清醒了,心髒又隱隱作痛了起來,她什麼都不要,隻要能每天聽到女兒叫一聲‘媽媽’,就這樣而已。
就這樣而已……
女人一會哭一會又呢喃著不知念叨著些什麼,隻是神情恍惚的緊緊護著懷裏的孩子。
坐在駕駛座的男人眼裏也閃過一絲痛苦之色。
‘媽媽,我知道你對我很愧疚,但我真的一點都不在意的,即使在醫院,生日有爸爸媽媽我就很開心了’。
‘爸爸媽媽,再要個弟弟妹妹吧,我怕有一天我就要走了,我怕爸爸媽媽會像王家的爺爺,沒有人照顧,老了走不動了,像上次摔跤了也沒有人願意去扶攙著他,都避得那麼遠,我怕沒人陪著你們,也怕你們會想著我’。
……
妻子有心髒的疾病,當初已經做好了所有的醫用防禦和準備,還是遺傳到了女兒,女兒從不會爬行到咿呀學語的年紀都忍受著病痛的折磨到了現在,自小都要服用藥物,身體的生機卻沒有因此好轉,越發虛弱了,別的孩子都在一天天的長大,自己的女兒從出生就到了人生的倒計時,何其的不公。
順東物流轉站點
‘剛子,你最近怎麼了,我很擔心你,你已經幾天都沒有好好休息了’,一個身穿製服的男子按住了正欲搬抬貨物的手。
被問的男人表情未變的沉默著。
‘你把不把我當兄弟,是不是家裏出了什麼事,如果是錢能解決的事,我……’他們將近幾十年的交情了,那能是假的,有什麼不能攤開說。
‘不是’,話沒說完,便被沉默著的男人打斷了,
‘我沒什麼事,你別多想,隻是我想多接些活,過幾天請長假,你嫂子總想著去t市的儷海看看,我沒什麼大本事,這一輩子也沒帶她去過什麼地方,就想著陪她去看一次’。
‘有老婆就不要兄弟了,交友不當,虧了’製服男子故作古怪的做了幾個誇張的表情。
‘你在這裏自個貧,我忙了’,笑罵了聲,便繼續搬了剩下的貨物,直接開車走了,隻是沿途經過醫院的時候神情不對,不知想著些什麼。
兩個月前
‘李輝剛先生,根據這些經驗結果,你可能已是肝癌晚期,這個病前期也會有很多並發症,你……’
……
‘我建議你入院進行治療,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不進行藥物維持不會撐過三個月’,對於別人來說無疑於天塌下來的消息,從醫生嘴裏像例行公事冷淡得毫無起伏的說出來,看他的表情你似乎隻是患了一場小感冒。
自己沒什麼文化,也沒有能力,活在社會的底層,活得艱辛又忙碌,但他依舊像每一個愛著自己妻子的丈夫,為了能讓愛人過得好一點,他拚盡全力的給出自己的一切,即使很少。
不舍,真的,但又能如何,事到如今也隻能在自己離開前再為她多做點事,多賺點錢,讓她過上多些安穩的日子,直到找到另一個照顧他的人,即使隻要想想都很悲憤,恨不得現在就去揍死那個人。
但他身體很快就要腐爛了。
‘安爸……’
‘就到醫院了,孩子她不舍得我們,會沒事的’。
車內原本昏迷的孩子被一聲巨響和激烈的震動而生生的震醒了過來,發生了什麼事,難受的皺了皺眉,呼吸間全是濃鬱的血腥味刺鼻的機油味,胃裏一陣翻滾。
紅色,
都是紅色!
喉嚨想叫卻被堵上了,連些許細微的聲音都發不出,都是噩夢,都不是真的。
十七年後
原來時間真的可以改變很多,即使你不願,你拚命的阻止。
‘真能狠心至此,為了那個男人,二十一年的親情,當真看不到絲毫,姐姐比誰都希望他是可以陪在你身邊的那個人,可他並不是。在這個每天都重演著相聚與別離的站台,有一天她也站在了這裏,她也在等著,等著一個放棄她的人,一個不會來的人,多可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