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人說了聲“很好!”,就大刺刺地坐下來,“咚”的一聲,他那無比肥碩的屁股居然把草地砸了一個不小的坑,他一把接過王雙遞過來的劍魚,黃板牙一齜,狠狠地咬了一口,在嘴裏咀嚼了一下,就“咕嘟”一聲咽了下去,由於吃的太猛,咽得兩眼眨白,“嗯,果然非同凡響,外焦裏嫩,色澤勻稱,肉質豐富,油而不膩。好,好,很好!”他嘴上說好,雙手不停,又抓了兩塊,左右開弓,吃的滿嘴流油。
蕭琰靜靜地站在一邊,他見這人身材高大,體格魁梧,胸肌發達,黃臉板,尖下巴,高顴骨,朝天鼻,刁梢眉,怎麼看都是一個浪蕩草莽的羈押行者,唯一不同的是他的那雙眼睛,蕭琰隻朝他看了一眼,就被他深深吸引了,這雙眼睛就像是暗夜中的星星,深邃而寂寥。蕭琰忽然想,如果這個人沒有這雙特殊的眼睛,那麼他隻能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落拓旅者,可是因為這雙眼睛,他卻變成了這世上最有個性的一個存在,甚至於遠遠超過了那些名震大陸的強者。
這是一個怎樣的存在呢?
蕭琰暗暗把青衣人和他的爸爸蕭雷作了比較,如果說蕭雷是一株頂天的鬆柏,偉岸高大,那麼青衣人則是深藏在山中的百合,幽芳自賞;如果說蕭雷是經天的長虹,光彩奪目,那麼青衣人則是西天的夕陽,天天見麵,卻又從不引人注目。
正在蕭琰胡思亂想時,青衣人不經意地看了他一眼,“這位小友,放著這麼好的美味不吃,可見你的定性,確實是很難得呀,難得!”
“定性?”蕭琰避開青衣人的眼光,看向香氣四溢的劍魚,“在我眼中,隻有一條烤得胡不拉嘰的普通的魚,並沒有什麼美味,是的,如果要說它特別,那麼它隻是一條劍魚而已,我看它與美味絲毫扯不上一點兒關係。”
“很好,很好!”青衣人把一大塊劍魚塞進口中,含糊不清地說:“劍非劍,魚非魚,沒想到小友的修為已經超越了形體而進入了一個意會的境界!看來,你們能夠從南朝跋涉萬裏來到草原,絕不是偶然了,好像是必然了吧!”
“不就是一條劍魚嘛,至於嗎,扯上那麼多不相幹的呀。”王雙撕了一大塊劍魚扔給蕭琰,“哥,快吃吧,要不冷了就有腥味啦。”她對青衣人所說的跋涉萬裏來到草原很是感冒,所以故意打岔。
“是魚必腥,因腥而美!”青衣人說:“小姑娘,如果一條魚沒有腥味,那麼它還能稱之為魚嗎?就像是一個人,如果他失去了智慧,那麼他還能夠稱之為人嗎?”他的口氣分明是諷刺王雙太聰明,竟然借機岔開他暗中的話題。
“咦,這兩者難道有一定的關聯嗎?”蕭琰撓撓頭皮,卻見一老一小兩個家夥已經開始大快朵頤,絲毫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他想了想,也抱起那塊劍魚狂啃起來。
三人仿佛有了默契,風卷殘雲一般向劍魚發起了猛攻,很快,那條巨大的劍魚已經有一小半進入了他們的腹中,青衣人忽然站起來,揉揉已經有七八分飽意的肚子,長歎一聲,“啊呀,快一個月了,被那些家夥攆得東奔西跑,今天才嚐到這樣的美味,如此美味怎能無酒。兩位小友,可有好酒?”
王雙一攤手,做了個鬼臉,“不好意思,這個真沒有!”
青衣人不停地在身上摸來摸去,卻依然是一無所獲,不由滿臉遺憾,“唉,這一次被那個狗屁聖女追得太緊,口糧斷了快有十天了,這是本人自出娘胎以來從未有過的。”
“什麼口糧呀,這麼重要。”王雙不解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