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聽容毓飛要拿蔣英澤的臨終遺言說事兒,都有些莫名其妙,難道人家老爹死前說的話,他一個外人還想提出什麼異議嗎?
果然,蔣令儒拭掉臉上的淚水,萬分悲痛地說道:“家父已經仙逝,任何對他生前言行的懷疑,都是對死者的不敬,我身為人子,是斷斷不能允許的。”
被扣上一頂大帽子的容毓飛倒是泰然自若:“是誰對蔣盟主不敬,在場各位心明眼亮,自然辨得清。剛剛老總管提到由蔣公子暫管的盟主印,相信此間有些武林前輩是見過的。可否請哪位前輩站出來說說,那盟主印有何特別的地方?能據以辨其真偽的?”
“我知道。”一直靜坐在那裏冷眼旁觀的姬如海站起身來說道,“一百年前,有風辰野與藍叫天兩位前輩爭奪盟主之位,兩人戰得天昏地暗,難分高下,均不服對方的能力。於是這枚古玉印璽便在兩位前輩手中倒來轉去,最後一個不慎,摔於地上,磕掉了其中的一個角,雖然後來由巧手能匠補綴齊整,仔細看去,還是能瞧出那一角的玉石紋裏與其他部分不同。”
有幾位年紀較長的掌門紛紛點頭稱是,表示他們曾親眼見過那枚印璽,確如姬掌門所說,有一角是補上去的。
“這就是了。”容毓飛一展手說道,“不如請蔣公子把他手中的盟主印出示給各位瞧瞧,可有一角是補上去的?”
蔣令儒聽他這樣一說,便知事情不妙:怎麼盟主印是有殘缺的嗎?他確實不知道呀。而且從蔣英澤手中逼出來的這枚印,好象沒有殘角吧?
心中疑惑,可是眾人都在翹首望向他,無奈之下,他隻好走過去,揭開紅色的錦緞包裹,拿起那枚古玉符仔細地一瞧,哪裏有什麼殘補的痕跡,完好無損的一塊古玉雕印!
他心中先是一涼,接著便惱火萬分,心中暗罵一句:老狐狸!果然夠狡猾!照此看來,必是蔣英澤在石室中將所有事情都交待與容毓飛了,既然他能知道自己手中的印是假的,那麼真印保不齊就會在他那裏。
他略一思量,猛地轉過身去,舉起手中的假印,怒斥容毓飛道:“果然是假的!在下倒想問一問容公子,這印之真偽,我身為蔣盟主的親生兒子,尚且不知其中奧妙。你一個常年於京城做生意的商人卻如何知曉得如此詳細?莫不是你早就惦記上盟主之位,表麵上假作一位旁觀者,不參與爭奪,實則暗地裏在我儲英山莊偷梁換柱?早將真印竊於懷中?”
在場眾人聽容蔣二人各執一詞,都是振振有理的樣子,一時之間倒有些糊塗。按說依容毓飛的人品,大家不太相信他會做那等雞鳴狗盜之事,可是話說回來,蔣英澤難道會將一枚假印交與自己的兒子,讓他帶到盟主選會上嗎?似乎也說不通。
容毓飛冷笑了一下:“蔣公子顛倒是非的功夫還是一流呢!你怎麼不給大家講講,你是如何誘騙蔣盟主服食芙蓉膏,待他成癮難戒之後,便逼他做出殺害武林同道,挑起門派之間的仇怨,以為你竊居盟主之位鋪路的事情?或者給大家講講,在蔣盟主不肯聽從你的調遣,再做那些殘害武林的事情時,你是如何將他幽閉在石室之中,逼他交出盟主之印,繼而斷了供他服食芙蓉膏,令他在癮發之時痛楚萬狀,身心俱損的…”
“你血口噴人!”蔣令儒不待容毓飛說完,便在眾人驚訝怔忡之際,先發製人,指著容毓飛怒駁道:“明明就是你屬意盟主之位,竊取了我爹的印符!怪道我爹自群英會以來,病情每況愈下,搞不好就是你暗中投毒!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今日斷不能饒你!”
虛張聲勢地喊過,卻也不見他真的殺上去。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聽得眾人都有些糊塗,一時之間也分不清誰真誰假。
容毓飛輕笑了一下,用手一指那條唯一通向校練場的黃土路,說道:“我們兩個人空口白牙,說了也沒用,總要有個證明人才好。你們看,那個證明人已經來了。”
大家順著他的手指方向一瞧,那平坦的黃土路上走來一位身材魁梧的年輕人,後背上負著一把藤椅,藤椅上坐著一個人,已經離校練場很近了。
待蔣令儒看清來人麵容後,狠狠地瞪了蔣生福一眼,嚇得蔣生福低頭縮肩,冷汗都要冒出來了。原來那年輕人正是蔣生福的兒子蔣水天。
蔣水天在眾人的關注目光中走進校練場,輕輕一蹲,將負在背上的人連帶著藤椅一起放在地上。眾人一瞧那坐在藤椅上的人,竟是失蹤多日,遍尋不見的梅子平!
那梅子平麵色蒼白,神色萎頓,不複往日的狷狂傲慢。他見眾人都看向自己,便不自然伸出手來,整了整衣袍的下擺。他這樣一個掩飾的動作,反而更加引起了大家的留意---原來他的下肢已經不能動了,顯然是被人挑斷了腳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