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兒女情事(3)(1 / 2)

二更天,蒼蕪院內。

容可雪前腳剛離開。江月昭坐在鏡子前,任小秋給她卸下頭上的簪環,打散了頭發。

小秋這個名字,在容府之中隻有一些老人兒還在叫了。新來的人見了她,都喚她“丁娘子”。小秋十二年前嫁給了育孤院的帳房先生丁世貴,如今兒子都已經在跟著他爹學記帳了。

另一個丫頭小冬,一直不肯出府嫁人,府裏又沒有合她心意的,到如今也是單身一人守著江月昭侍奉著。

江月昭偶爾一抬頭,看到小秋的眼角上,那幾道魚尾紋又加深了。嚇得她趕緊湊到鏡子前,仔細地盯著自己的眼睛好一頓瞧。

還好,還沒發現有明顯的紋路。女人總是怕老的,江月昭也不能免俗。

不過她還是為自己三十四歲的年紀小小地歎息了一下子。若是在現代,三十四歲正是一個女人繁花似錦如日中天的好時候。可是在這裏,一個女人到了這個年紀,兒女一大群,有操不完的心,誰還顧得上去關注你的臉蛋兒身材?

就象今日裏,下午剛剛解決了孝文闖下的禍,晚上又來一樁孝武的事。

想起自己這雙麟兒,江月昭無奈地笑了。

如果說命數天定的話,那麼老天爺應該是一個頑皮的老頭子吧?要不然怎麼會這樣安排她的兩個兒子?把所有的機靈風流都給了孝文,又把所有的癡憨忠厚都給了孝武。一個是成天逮不著個人影兒,到處招惹是非;另一個卻是事事請示爹娘,除非事關武學,否則他通常隻有一句話:“但憑爹娘做主!”

她和老太君今天下午去鄒家,一為道歉,二來也為見見那個清兒姑娘。一見之下,覺得那小姑娘模樣清清秀秀,說話有條在理,舉止不卑不亢,全不似家裏現在這三個姨奶奶,隻知道爭寵邀歡,全不通事理。她和老太君一商量,不如就明媒正娶了,也好管管孝文,讓他收收性子。

她回來跟婆婆一說,那容老太太如今一心禮佛,已經多年不管府裏的事了,江月昭做事她一向放心,何況還有老太君的話呢,她沒有不應的道理。

孝文的事就這樣定下來了。

誰知道晚上又出了孝武這件事。剛才她一問雪兒,才知道寶妞竟一直在心裏掛著孝武呢。這可真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這些小兒女原是混在一起長大的。最初所有人都以為寶妞和牛牛是有情有意兩小無猜的一對兒。去年的時候,江月昭覺得他們也到了婚嫁的年紀了,不如就替他們把事情辦了吧,反正早晚也是那麼回事。誰知道喚來牛牛一問,他竟然連連推辭,隻說寶妞象她死去的妹妹,他一直拿她當妹妹看護,絕無****之心。再回頭問寶妞,竟是一樣的說辭。

江月昭就有些糊塗了,又去問牛牛:“有可心的人嗎?幹娘替你做主。”

牛牛垂頭沉默了半晌,方才說道:“懷恩一輩子隻服侍幹爹幹娘,不做他想。”

容懷恩是牛牛給自己取的大名。他十歲開始跟在老管家容鴻身邊學做事,幾年後他便能夠獨撐場麵,行事有條不紊,在府裏也頗得人心。老管家去世後,便扶持他做了容府的總管。

當他說出那番話的時候,江月昭尚還在愣怔之中,坐在一旁的容可雪冷哼一聲,起身就走了。

第二天,容可雪身邊的丫頭就來稟江月昭,說是大小姐病了,一整天都懨懨的,不吃不喝。江月昭趕緊吩咐找大夫來瞧,又把周福珠從育孤院接回來,守在容可雪身邊。

誰知有好大夫開的方子,有一大幫子親人照顧著,容可雪的病卻並不見好,纏綿了好幾天還是那個樣子。

直到那天寶妞偷偷地拉著江月昭,將事情的原委一說,江月昭才知道她的病根竟然在牛牛身上。

寶妞說她牛牛哥和雪兒早就暗通情愫。隻是牛牛覺得容可雪雖是庶出的身份,終歸也是容府的長女大小姐。他一個沒家沒世的人,實在沒有臉麵向幹爹幹娘提親。所以他一直對雪兒若即若離,不但不肯給她一個保證,反而經常勸她聽爹娘的話,找個合適的人家嫁了。

那****當著江月昭的麵說出那樣的話,容可雪當場聽到,心徹底冷了。憂思纏綿之下,就一病不起了。

江月昭聽了寶妞的話,隨即就跟長輩和容毓飛商議了一下,找來牛牛說了親。長輩們都同意了,牛牛也就不再推拒了,隻心裏更加誠惶誠恐,覺得容家對他的恩情更厚了,他無以為報,隻能更加盡心盡忠地照管容府的大小事務,以期為幹爹幹娘分憂。

兩個人很快就成了親。容可雪嫁了容府的總管,自然是照原樣住在府裏。兩口子一外一內,儼然成了江月昭的左膀右臂了。

不過江月昭卻總是扭不過她最初的印象來。她每每看到牛牛和雪兒,總在心裏暗暗奇怪:怎麼他們倆兒倒有了情呢?怎麼不是寶妞呢?

就象現在,她也在心裏暗暗奇怪:怎麼寶妞竟看上比自己小四歲的孝武了呢?怪不得她托人給寶妞提親,她總是推拒不理呢。

唉!她這樣一個聰慧開明的家長,竟然搞不清身邊小兒女的那些小肚腸了,真是挫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