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無數的建築上燈光閃爍,向人們傾情展示著明天會更美好。
沈銀冰望著最近的那棟大樓上的輪廓燈,眼前漸漸浮起高飛的樣子。
那個人,依舊懶散的笑著,一雙亮晶晶的賊眼裏帶著對美女的不屑——那是他們兩人第一次相間的樣子。
在那個豔陽如火的夏季,她不該走下那座天橋,更不該被一條腿子給絆倒。
如果沒有那些,沈銀冰的生活將是另外一副樣子,也許會有痛苦,哀傷,但卻不會因為那個男人的死,而失去所有的愛恨情仇,隻想縱身一躍……
沈銀冰縱身躍起,就像一個跳水運動員那樣,雙手並攏在前,兩條健康的長腿一蹬,就從那扇窗口中躍了出去。
外麵的風很冷,夜很美,下麵公路上沒有幾輛車,唯有兩旁的街燈就像一條銀河,蜿蜒伸向遙遠的天邊,沒有盡頭。
——
冬天的子夜時分,街道上縱身很靜,兩旁的街燈散著柔和的光芒,好像一條寬闊的銀河,蜿蜒伸向遙遠的天邊,看不到盡頭。
白瓷很想看到燈的盡頭,想象那兒會站著一個人。
一個男人。
就是那個男人把她從墳墓中帶了出來,讓她活轉,開始意識到外麵的世界是多麼精彩,有些滋味是那樣讓人流連忘返。
那是愛的滋味,各種各樣的愛,有身體上的,也有感情上的,使她懂得了有愛的日子,天是藍的,誰是綠的,活著是美好的。
從那之後,白瓷就以為她的世界總會這樣精彩,一直到她沒有牙齒時,仍然能拄著拐杖坐在窗沿上,看著那扇不知何時就能開啟的門。
甚至,她都開始幻想能有個孩子了,讓高飛賜予她一個孩子。
有了孩子的女人,人生才是完美的,不是嗎?
那麼多的幻想,讓白瓷每天一睜眼都會充滿活力,手就會像被施了魔法那樣周身遊走,幻想著是高飛在親撫她,她就會羞紅滿麵。
懂得享受興奮的女人,總能讓皮膚保持著最好的嬌嫩,就像白瓷那樣。
人如其名,到永遠。
這段時間內,不管發生多麼不順心的事,白瓷都能保持著最好的心態,影響到了整個皇朝會所,讓所有人都充滿了昂揚的活力。
但這一切,隨著一個消息,一個視頻,卻像被針戳破了的氣球那樣,砰的一聲爆了:高飛死了。
消息是由俄羅斯總統親自傳來的,那是超級大國的總統,金口玉言,絕不會有半點虛假。
小說中,有很多描寫伴侶逝世後就會殉情的癡情男女。
重新活轉的白瓷,就是一個標準的癡情女人,可她不會去殉情,她隻是又死了,像以前那樣,在消息確定後就再也沒有踏進過她這段時間居住的臥室,重新回到了皇朝會所的十七樓。
在外人眼中,皇朝會所沒有十七樓。
十七樓中,隻有一條死寂的長廊,數間空蕩蕩的屋子,其中那個最大的房間內,放著一口棺材,旁邊有幾輛豪車,穿著豔麗的白色紙人,瞪著詭異的黑眼睛坐在車裏,愣愣看著經過棺材前的白瓷。
白瓷來到了窗前,打開一扇窗讓冷風吹進,吹起她白色的睡袍,黑色的長發,白瓷般的肌膚上,立馬起了一層粉紅色的小疙瘩。
很多人站在窗前望著無盡的街燈時,一般都在回想曾經的往事,或開心,或憂傷。
白瓷沒有回想,她就是單純的看著外麵,就像她丈夫剛死後的很多夜晚那樣,什麼也不想,美麗的眼眸中沒有生機,也沒有死意,隻有茫然的空洞。
嗚!
也不知道是誰家的調皮孩子,大半夜了還架著跑車在大街上兜風,雪亮的車燈流星般的劃過會所下麵的公路時,白瓷竟然能聽到年輕人的嗬嗬聲。
白瓷笑了,就是那種什麼也不想的單純的笑,然後關上窗戶,轉過了身。
已是淩晨時分,該去棺材裏——死了。
白瓷轉身,剛抬起的右腳卻又落下,渾身過電那樣的顫了下,心髒劇烈的跳動聲仿佛能傳出很遠,黑暗中的眼眸瞳孔也驟然收縮!
借著不知何處透過來的微光,白瓷竟然發現有個黑影,就站在棺材前!
鬼!
這是白瓷看到忽然出現在屋子裏的黑影後,第一反應。
想想也是,在一間空蕩蕩的房間內,一口大棺材,幾個坐在豪車內點了眼睛的紙人,本來就是鬼片中最該有鬼出現的時刻,又怎麼能沒有鬼呢?
黑影默然不動,仿佛已經在那兒豎了幾千年,以後幾千年還會豎在那兒一樣。
白瓷的心跳恢複了正常,一絲嫵媚的笑容出現在了臉上,雙手拎著睡袍下擺,慢慢走了過去。
她已經是個隻比死人多一口氣的生物了,還會在意碰到鬼嗎?
如果這個鬼,是高飛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