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關鍵時刻趕來的黑衣女子是誰,安歸王知道,正如她知道顏紅已經活不了多久了,所以她不忍心欺騙這個可憐的小女人,所以才說自己不是高飛。
沒想到顏紅卻沒有一點的驚訝,已經笑著說:“我不知道。”
這一下,安歸王愣了:“你知道?”
“嗯,我已經知道了。”
顏紅低聲說:“在你和母親趕到這兒來之前,我早就在這兒藏很久了……抱歉,我聽到了你們的談話。”
顏紅向來性格潑辣,惹急了她還會罵人打人,尤其是罵人撒潑時和鄉下潑婦沒啥區別,但她在臨死前,卻很淑女,因為聽到了安歸王母女的談話,而抱歉。
安歸王當前肯定不會計較這些,隻是納悶:“顏、紅姐,你既然已經知道我不是高飛了,為什麼還要冒險救我?”
顏紅如果不出來,始終藏在一旁,相信那些人在幹掉安歸王後,會立即撤走,把所有同伴都帶走——任務完成了,他們沒必要再留在這兒了。
那樣的話,顏紅就可以等到天亮後,再悄悄的閃人了,那樣也就不會死。
顏紅說話的聲音,比剛才低了佷多:“當然是為了高飛了。”
安歸王不明白她為什麼還這樣說,趕緊辯解:“可我是假扮的高飛啊,不是真的!”
顏紅輕輕歎了口氣,看著安歸王輕聲說:“我知道你的假扮的了,可你是為了高飛才趕來嶺南的,對不對?我趕來這兒,也是為了高飛。”
安歸王總算是明白顏紅為什麼這樣說了,嘴角動了動,低聲問:“紅姐,你和高飛……”
顏紅沒有隱瞞她和高飛的關係。
她以前隱瞞,那是因為世俗觀念,是因為沈銀冰,所以就算心裏始終裝著高飛,也不會說出來。
可她現在馬上就要死了,還有必要再顧忌這,顧忌那些隱瞞什麼嗎?
人在臨死前,如果還不能說出真話的話,那就是一種痛苦。
顏紅不想痛苦的死去,所以她說了:“其實我知道,你現在應該猜出我和高飛的關係不一般了。不錯,我和他是有過那種關係……他也許早就忘記了,但我始終記在心裏,把他當做我的男人。我知道,我這樣很不要臉,也對不起小冰,那時候高飛還是她的男朋友。可我舍不得,真的舍不得,死,都舍不得。”
安歸王的確早就猜到顏紅和高飛關係不一般了,隻是等她自己親口說出來後,還是有些不知所對。
尤其是顏紅那幽幽的口氣,同為女人的安歸王,能從中感受到一個寡居女人的幽怨,和不甘。
“這個高飛到底是怎麼回事呀?都說兔子不吃窩邊草,可他怎麼老撿著親近人下手呢?先是他前女友的後母,後來又是我這個小表姨——這個畜生,簡直是該殺!”
安歸王恨恨的想著,忽然很恨高飛,恨不得現在就把他摁在地上,一口一口的撕裂了吃下去:讓你四處留情,你個混蛋!
“唉,紅姐,其實吧,男人就是那麼回事兒,要了你吧,不一定會記住你,早就去尋找新的目標了,對吧……紅姐,紅姐?”
隨著不遠處的一道閃電劃過,安歸王才發現顏紅睜著的眼眸,再也不動一下。
她慢慢的抬起手,顫抖著的手指,輕輕放在了顏紅的鼻下,呆了片刻後,隨即頹然垂下。
顏紅死了。
哢!
近在咫尺的一聲炸雷聲響起,雪亮的閃電劈破黑夜,映照著顏紅的臉。
這個小女人靜靜的坐在那兒,頭微微的垂著,好看的眼睛裏還帶著些許笑意,但她卻已經死了,為了她後女的前男友,為了假扮高飛的安歸王。
黑衣女人慢慢走了過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安歸王,淡淡的說:“她死了。”
“嗯,她死了。”
安歸王木偶般的重複了一句。
黑衣女人繼續說:“你不用內疚,她的死不是為了你。”
“如果不是為了我,她根本不用死。”
安歸王看著黑衣女人,身體雖然很虛弱,目光卻很堅定。
其實,到了這種情況,她能堅定的,也唯有目光了。
黑衣女人的眼裏,浮上了輕蔑的笑意:“怎麼,你想陪她死?”
安歸王冷笑,淡淡的說:“莫邪征東,你想殺我就盡快,何必這樣婆婆媽媽?”
這個黑衣女人,正是地下樓蘭的女王殿下,莫邪征東。
“我為什麼要殺你?如果我想殺你的話,那我就沒必要跑這兒來了。”
莫邪征東說著,抬頭向四周掃了一眼,在掃到某個方向時,目光頓了一下,隨即垂下眼簾:“我們那兒講究人死之後入土為安,你覺得還需要把她的屍體火化嗎?”
安歸王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隻說:“在她背負著我來的地方,有個山洞——我隻是擔心,她一個小女人,以後在孤苦伶仃的留在這片山中,會不會感到很寂寞,會不會怕。”
“如果她要是覺得寂寞和害怕,她會給人托夢的,到時候再把她的屍骨遷回內地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