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村的空氣裏有一種青澀的味道,不同於海邊的腥味,聞多了讓人產生一種微熏的感覺。酷熱的天氣把這味道發酵了,一到下午,海村的人就無精打采地窩在家裏,或在外麵懶洋洋地幹活。
在小旅館裏,陳佬肥窩了一肚子火,本想遠離天津,找機會和葉小清獨處,怎料該死的雷鳴也來了。起床後,陳佬肥就以檳榔園的工作為由,把葉小清叫走,不讓她和雷鳴待一塊兒。走出小旅館時,葉小清就在心裏嘀咕,陳佬肥怎麼忽然勤快起來了,現在都已經下午了,去檳榔園那邊是不是有點晚了。
檳榔園在海村的後側,緊挨著海村,離後方的山林有一段距離。檳榔園地勢較低,園內的檳榔樹蒼翠成海,溪流如脈,蛙鳴蟲唱,龜爬蛇遊。葉小清聽陳佬肥說,園子是海村的一個年輕人承辦的,以前的海村人都沒想到過百年的檳榔樹能變出那麼多錢。葉小清心想,陳佬肥人是不怎麼樣,可還是有點眼光的,中國的那些高物價不正是他那些人炒起來的嗎?
“老板,要不明天再去吧?那個檳榔園好像有點遠,我怕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葉小清像隻小雞一樣,老老實實地跟在一頭豬後麵。
陳佬肥暗喜,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也許在檳榔園裏會……於是他說:“怕什麼?這裏又沒狼,有狼也不用怕,我會照顧你的。”
葉小清不敢奢望,倘若真有狼,這肥仔肯定先跑,讓她殿後。檳榔園雖說緊挨著海村,但真要從村裏走過去,最少要走半小時。這裏的路不是馬路,一段是泥路,一段是石子路,誰要是騎單車過去,那車座準會讓人喪失生育能力。葉小清沒走多遠就腳疼了,陳佬肥比她還慘,渾身都熱得流油,露出衣服的脖子像燒鴨一樣,害得她擔心老板會不會半路暈倒。
剛走出海村,葉小清就發現泥路上有車輪的痕跡,似乎是一輛大貨車。可陳佬肥卻一個勁地搖頭,硬說檳榔園剛開業,這邊的路還沒修好,沒有貨車會開進來。那些檳榔采下來後,都是由海村的村民背回去的,背一個編織袋的檳榔給5毛錢,因為貨車隻停在村前。葉小清頓時無言以對,一個編織袋的檳榔說少有一百斤,背著走那麼遠居然才給5毛錢,肉都長老板身上了。
“不過你說得對……這條路真有車子開進來過!”陳佬肥停住腳步,抹了抹臉上的汗水,懷疑道,“可這條路很爛啊啊,也沒必要開進來,我們不是讓村民背檳榔出去嗎?”
“可能背檳榔太累了,那得背多久才背得完,不如開車進來。”葉小清不以為然。
陳佬肥不確定,想要打電話聯係合夥人,想了想又把手機塞回腰包裏。陳佬肥想先調查清楚,萬一檳榔園有貓膩,合夥人要坑他怎麼辦,絕不能打草驚蛇。這兩人滿身是汗地找到檳榔園,那裏一個人都沒有,也不需要有人看守,沒人會到這裏偷檳榔。葉小清對著檳榔園驚歎不已,據說這片檳榔樹有上百年的曆史了,園內林木參天,壯觀非凡。
正當葉小清心曠神怡地欣賞園林時,一抹鮮豔的紅色引起了她的注意,等她走過去一看,一棵檳榔數上竟然有一個血掌印。一開始,葉小清安慰自己,那可能是顏料塗上去。可是,在悶熱的天氣裏,血掌印不僅有臭味了,還有不知從哪飛來的大頭綠蠅趴在血掌印上。
“殺人了?”這是葉小清的第一個念頭。
“我操,這是什麼?”
陳佬肥在後麵罵了一句,葉小清以為老板在說血掌印,回頭看了看,發現老板在瞪著另一處草堆。青草被染紅了,那裏有一些內髒,大頭綠蠅在草堆上開心地飛舞。這情形讓葉小清又起疑了,莫非是她這個掃把星的緣故,害得檳榔園出事了?這裏比較偏僻,除了檳榔園的人,鮮少有人過來,不知誰在這裏出事了。葉小清驚訝地走過去,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園子裏一聲呼嘯,她就覺得後背冷冷地疼。
陳佬肥嚇得跳起來,因為一支竹箭從暗處射來,正中葉小清。這還了得,竹箭射中葉小清後,鮮血就染紅了她的衣服。起初,葉小清還沒搞懂,以為有蟲子在咬她。當她知道真實情況後,馬上腳一軟,要是沒扶著檳榔樹,恐怕已經跌倒了。陳佬肥手足無措,既想打電話求助,又想背人回海村裏。
“小清,你怎麼樣了?”陳佬肥急問。
葉小清想要張口說話,卻發現舌頭麻木了,根本說不出一個字來。他倆困惑不已,不就是到檳榔園走一走,誰他媽缺德地暗箭傷人。葉小清擺擺手,暗示陳佬肥快走,沒想到那肥仔真不客氣,二話不說,撇下她就跑了。葉小清視線逐漸模糊,力氣不濟,一下子癱倒在檳榔樹下。恍惚中,葉小清看到一個人飄過來,沒錯,那人是飄過來的,它的腳沒有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