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裏好久沒這麼熱鬧了,靜止了數十年的老樹粗滕,因為越刮越歡的海風強烈地舞動著。海氣鬱結在崖城鎮上空,慢慢往山林方向堆積,不到傍晚天就黑了。這預示著風暴就快來了,在海上作業的漁民都會回到岸上,躲避要命的暴風驟雨。
葉小清輕而易舉地支起兩個帳篷,可風穿透了茂密的叢林,帳篷似乎隨時都可能被連根拔起。袁奇風看著葉小清忙前忙後,本來不想幫忙的他還是沒忍住,暗中使了個定風術,將跳動的帳篷穩定下來。雷母覺得這樣還不夠,於是在夜幕未來臨前,多加了一道紫氣護體訣,這樣不僅在夜裏抵擋野獸和邪物靠近,也能擋住將來襲來的風雨。
兩個帳篷分為兩個人住,在如何分配時,葉小清頗為頭疼。如果她說和袁奇風一起住,那多難為情啊,萬一人家不願意怎麼辦?如果要和雷母一起住,葉小清又不情願,雷鳴都受不了那嘮叨,何況她呢。幸虧雷母第一個跳出來,為了保護兒子的安全,要和兒子睡同一個帳篷。雷鳴腸子都悔青了,千算萬算,沒算到要多買一個帳篷。
終於,在嘶吼的狂風中,黑夜迅速降臨,整座山林都被暗淡無光。葉小清困得不行了,卻又偷偷掐自己的大腿,很怕一睡就醒不過來了。他們四個人誰都沒有睡,一直坐在營地外盯著小小的篝火。海風吹不進淡淡的紫氣,火光沒受到幹擾,星火一直往四周跳。雨點時不時打下來,在這種情況下很難發生火災,於是葉小清就朝篝火裏多加了幾根幹柴。
“你們都去睡吧,我留下來守夜。”袁奇風忽然說。
雷母一點兒也不客氣,叫上雷鳴回帳篷睡覺,可雷鳴覺得這樣很沒麵子,因此沒有從地上站起來。葉小清覺得很尷尬,雷鳴都多少歲了,雷母怎麼還像管小孩子似的。一路上,雷鳴都沒有怨言,可好脾氣不代表沒脾氣。眼看雷鳴真要發怒了,葉小清就趕緊打圓場,對袁奇風說:“先讓雷鳴守夜吧,你忙了一天也累了,我們先睡吧。”
此話一出,葉小清覺得欠妥,趕緊又改口:“我是說……”
“別說了,去睡吧。”袁奇風打斷道,然後先走進帳篷裏了。
雷母有點生氣,感歎兒大不由娘,鬱鬱地也回帳篷裏歇息去了。葉小清大氣不敢喘一口,剛才是想讓雷鳴耳根清淨,可現在一想,她說的話似乎有點曖昧了。跟雷鳴道了晚安,葉小清就鑽進帳篷裏,由於沒點燈,一進去就把人踩到了。袁奇風不高興地吐了口氣,可沒作聲,隻是把身子側過一邊,留出很大的空間給笨女人。葉小清糾結地躺下,睡意很快征服了她,沒容得胡思亂想,馬上就進入了夢鄉。
然而,就在營地的數百米外有一個陰溝,黑衣女人正坐在潮濕的暗處竊笑:“別以為你時刻守著那個女人,我就沒辦法動她。我的蛇魂寶寶就在那女人身體裏,不管隔了幾萬裏,我一樣有辦法弄死她!”
這時候,漆黑的叢林在海風裏安靜下來,似乎扭動了很久,植物們終於累了。雷鳴守在營地外,注意到不對勁,可又看不見有邪物靠近。環繞的紫氣猶如一道城牆,他們在裏麵是安全的,雷鳴苦笑一聲,看來他太緊張了。可是,袁奇風卻聽到葉小清痛苦地“啊”了一聲,那聲音很小,小到隻有身旁的人才能聽見。
袁奇風起身推了推葉小清,輕聲道:“葉小清,醒一醒!”
幾秒過去後,葉小清沒有醒,呼吸聲也聽不到了。袁奇風的食指與中指並攏,摸黑地按在葉小清的眉心上,心裏一沉,這下糟糕了!在此之前,袁奇風就算到了,黑衣女鬼遲早要兵行險招。蛇魂在葉小清體內,黑衣女鬼可以在遠處用邪術侵害她,不論多遠都可以辦到。現在,葉小清的靈魂肯定被拉到別處去了,有可能是夢境,也有可能是某個鬼域裏。如果不及時把靈魂拉回來,即使蛇魂還未離開人體,葉小清也可能在沉睡中死亡。
如果要把靈魂拉回來,那麼袁奇風要抓住葉小清的手,將靈魂逼到她的身體裏,追蹤溯源地跟過去。在那頭,也許會遇到黑衣女鬼,到時候免不了又一場惡戰。以靈體與邪物交戰,勝算非常小,因為所有的玄門異術都是以肉身為基礎的。
袁奇風發現這情況後,卻一點兒都沒猶豫,躺下後就抓住葉小清的右手,運動身體裏的靈魂,一轉眼就進入了白蒙蒙的霧氣裏。白霧死氣沉沉,沒有流動,經過時帶不動一絲霧氣,仿佛這裏一切都是靜止的。白霧裏能見度隻有一兩米,看不到身處何處,也感受不到一絲邪氣。
“葉小清!葉小清!”袁奇風放大嗓子喊了兩聲。
等了等,沒人回應,袁奇風又朝霧氣裏走了幾步。猛地,袁奇風撞到一個人,急促的腳步才停下來。就像電影場景一樣,白霧馬上不見了,取代的是一排紅磚黑瓦房,還有幾排綠樹。這些建築是八、九十年代的房子,遠處養了許多雞鴨,有幾個小孩在門前嬉戲,幾個大人們站在一旁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