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張民的資料,雷鳴最多隻能查到那些,再來就沒有了。不過,現在性別都能夠造假,何況是幾張紙呢。要真想弄清楚張民的真實背景,必須去到資料提過的每一個地方,一件一件地排查。袁奇風現在沒時間去查,也不知該不該管,井水不犯河水,張民沒找他麻煩,可是……如果放任不管,最後會不會一發不可收拾?張民總是不經意地出現在他們周圍,這真會是巧合嗎?
在裏屋,葉小清坐著嘀咕了幾句,然後就發現唐母睜開了眼睛。這麼多天來,唐母頭一回把眼睛睜那麼大,但眼神還是很迷糊,依舊不能坐起來,隻能動動手。唐母老喊口渴,葉小清不厭其煩地起身,走出去拿杯子接水。這時候,唐母捉住了葉小清的一隻手,嘴唇努力地動了幾下,憋出幾個字:“水……水……水……”
“我知道了,我馬上去給你倒。”葉小清掙脫束縛,走出去接水。一邊走出去,葉小清一邊不自覺地回憶起,今天下午在黎家的那段經曆——
當時,黎右手那老頭忽然把門關上了,葉小清亮起手機,想看清黎家裏屋的樣子,結果就看到一個人。如大家所料,那個人就是唐海鬆,葉小清在大學的初戀男友。唐海鬆已經死了四年,而且死在葉小清身邊,一見唐海鬆又回來了,能不嚇得大喊大叫嗎。唐海鬆將葉小清的身體帶出黎家,到了鎮外的一片桃林裏,林子深處有一座瑤姬廟。
“你帶我來這裏幹嘛?你是人是鬼?”葉小清顫聲問。
“我當然不是人。”唐海鬆冷笑一聲。
“你想幹什麼?”葉小清壯起膽子,心想好歹他們以前是男女朋友的關係,不至於要害她吧,四年前的花盆又不是她砸下來的。
“你別怕,我不會怎麼樣。”唐海鬆的神情詭異,早已不似四年前的陽光青年了。
“有什麼話不能在黎家說,你帶我來這種地方幹什麼?還有……你不是死了嗎?”葉小清緊張地問,卻又努力裝出不緊張的樣子。
“我是死了,連屍體也讓人埋了,但有人救了我。”唐海鬆稍顯落寞,隨即又陰森森地說,“我叫你來,是勸你別多事,我老娘咎由自取,由她去吧。”
葉小清上下打量了唐海鬆,林子裏看不見他的影子,可陽光曬在他身上,他卻一點都不害怕。接著,葉小清後退一步,問:“你怎麼這麼說唐阿姨,她想你都想瘋了!”
“也罷,告訴了你,免得你再多事。”唐海鬆此言一出,便將一個秘密全盤托出。
原來,桃川鎮這幾十年來,環境日益惡化,早就影響到當地居民的健康了。又髒又臭的廁所、滿街亂堆的垃圾、河道裏的汙穢,使人的壽命大為減短。更甚,有一些懷孕的婦女也倍受影響,腹中的胎兒還未出生,就已經生命垂危了。唐巧身為穩婆,自身會一些奇淫巧術,還未接生時就能看出胎兒的異狀。
在生死簿上的一百零八人中,他們早在母體裏就快耗盡陽氣了。若非唐巧借助外力,為這一百零八人續命,逆天而行,他們一出娘胎就會死掉。因此,不是唐巧心狠手辣,而是她於心不忍,救了那些人。可並不是生出來就沒事了,這些人的命不一樣,逆天的時間長度也不一樣,所以死亡的時間都不同。不管怎麼樣,都無法避免死神的降臨,就連唐海鬆也不例外。
葉小清大吃一驚,忙問:“你說的都是真話?”
唐海鬆瞪了一眼:“我把你叫來,就為了騙你嗎?
葉小清不敢爭辯,心裏想唐海鬆是唐巧和唐大海所生,他知不知道這件事呢。想了想,葉小清沒敢提這事,怕激怒了唐海鬆,到時候小命就不保了。唐海鬆一口氣把唐母逆天的事情講出來,言語之間,好像怪唐母好心做錯事。葉小清的心懸在嗓子眼上,一肚子的疑問要提,可問了幾個問題後,看唐海鬆太容易激動了,現在她連氣都不敢喘了。
“你真的不用怕,我沒想要你命,叫你來這裏,隻是想告訴你,中元節之前快點離開我家,否則出了什麼事,別怪我沒提醒你。”唐海鬆的語氣稍微軟了點。
葉小清惶惶地看著唐海鬆,沒能繼續問什麼,就被帶回了黎家老屋。那時候,袁奇風就出現了,葉小清就急急地衝了出來。唐海鬆說的話一直回蕩在葉小清腦海裏,她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把這事說出去。逆天而行,在袁奇風那種江湖人的眼裏,肯定不為所齒。況且,已經死了一百零七人,難不成要跟大家說,這些家庭的悲劇是唐母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