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著他的樣子,眸中含著仿如月輝般的淡淡憂愁,方才想好的一大通話都卡在嗓子眼裏,說也不是,咽也不是。
幸虧,顧連山很快緩過神來,很是客氣地喚道:“洪捕頭。”
三個字一出,莫孤煙在我身後輕笑一下,我還是聽得很清楚,自己的表情也很是窘迫:“顧大人,我雖說是富陽縣的捕頭,不過這段時間因著身子的緣故,都在請長假,不如,不如換個稱謂。”
班門弄斧的感覺,很不好。
“也好。”他一口答應下來,“反正,這捕頭的身份,也是要削去的。”
削去,削去是什麼意思,什麼時候他已經給我削去了,不給恢複了嗎。
“你方才說,要問我什麼事。”他已經落了座,示意大家都先坐下來。
顧連山做上座,左手邊是小莫和小蘇,我一個人坐在右邊,他們大概很習慣這種排序方法,右邊的位置總是落空著的。
“我想問,費這麼大功夫,把我弄來這裏,是為了什麼。”不會是僅僅請我吃頓飯,我又不是傻的,不如開門見山問了明白。
顧連山沒有立即回答我,或者是覺得這問題很難回答我。
莫孤煙起身,替我盛出一碗熱湯,熱情地招呼:“來喝喝這個,味道很好。”
我掀起眼皮看一眼旁邊一點點的白蘇岸,他更好,夾了一筷子菜,放進自己麵前的小碟子裏,然後眼睛隻看著那一點點的菜,我都怕他看出鬥雞眼來。
飯桌上的氛圍沉凝地叫人都生不出好胃口,我很給麵子地端起碗,拿起小匙子,送一口湯進嘴裏,這麼淡,淡得叫人忍不住想吧唧吧唧嘴,使勁地品出點其他味道來,可惜舌頭絲毫不配合,還是嚐不出多餘的,我都有點懷疑是不是自己舌頭出了問題:“這湯是不是忘記放鹽了,要不,你們也喝喝看。”
話沒有說下去,才喝下肚子的那點熱湯,有了奇怪的反應,似乎我喝下去的不是普通的湯水,而是星星點點的火種,將某一段腸子點燃起來,燙得令我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還好那感覺僅僅維持幾秒鍾,很快恢複了常態,我端正一下姿態,正想再次開口發問,火星又卷土而來,這次我坐不住了:“這是什麼見鬼的湯,裏頭加了什麼。”難怪他們沒一個人去喝的,莫孤煙,你存心害我是不是。
“這湯是特意加了料,特意給你喝的。”白蘇岸總算是從那小白瓷碟子裏移出了眼神,很認真地看著我,“你不用瞪我,在你喝之前,我已經喝了大半個月,其中有十天喝的還是實驗品,肚子裏頭一會兒是火,一會兒是冰,能折騰個半宿,經過我的犧牲,你喝的絕對是成品,而且立竿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