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言明不許出屋子,那我這個外來客當然是要乖乖遵循府裏的規矩,吃哪家的飯,聽哪家的話,這是天經地義的道理,更何況明著,我是住在最小最不起眼的地方,暗地裏,好東西塞過來的也真是不少,被子枕頭一次比一次換得鬆軟,這會兒鋪在床榻上的據說是蠶絲被,多少銀子一兩的價錢,讓人覺得好似睡在雲朵裏頭一般,整個人都能飄起來。
“姑娘,姑娘。”那個大驚小怪的菊兒,我手邊的書還沒有翻過兩頁,她又咋咋呼呼地衝進來,門都不曉得敲一下。
我含笑看著她,總覺得把她弄來我這裏,是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菊兒,你以前有沒有被王府管事的罰過什麼?”
她被我問的一呆,然後直接掰著手指頭回道:“去年被罰過七個月的月俸,還被打了兩次板子,其他的好像沒有了,姑娘問這個作甚?”
我笑得直搖頭,一年統共才十二個月,她倒好,生生被扣去七個月,還一臉沒事人似的,說是其他的好像沒有了,再有其他的,姑娘我都沒福氣在這裏見到你了,神經能大條到如此,我看也不是每個丫鬟都能做到的:“你經常犯錯,怎麼倒沒人去王爺麵前告一小狀,把你除名了。”
“那倒不會,我自小就在王府裏頭。”
“自小有多小。”
“我是很小的時候被扔在王府門口的,那一年大雪天災,大概是爹娘養活不起,被回府的王妃看到,讓管事的把我給撿回來,姑娘以為管事的不想攆我嗎,王爺開過口說,別說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哪怕是一隻狗一隻貓,隻要是王妃撿回來的,就不能離開王府,再後頭,王妃,她不在了。”她搓一搓衣角,“王爺更不會讓我離開王府的。”
原來,他們夫妻感情很好,那鶯歌夫人的處境或許就更艱難些。
不過,一個人去了,留下的這個總是沾著些許便宜的。
都說活人永遠沒法子和死人競爭,哪裏知道,美人兒還是********的好。
“王妃,她是怎麼離世的。”我貌似閑閑地問。
“據說是一場重病,我不是房間裏頭的丫鬟,隻是隱隱聽到大夥兒這樣傳著。”
再問下去,估計也問不出個所以然,而且問太多,難免令人起疑,我直接將話題轉了回去:“菊兒,你方才歡歡喜喜進來,是有什麼要給我看嗎。”
“我方才想和姑娘說什麼來著。”她在那裏揉著額頭,想得頗為辛苦,“啊!是了,鶯歌夫人送過來的新紗窗說要給姑娘換上,這會兒怕是外頭的已經都換好了,要過來換裏頭的。”她才說著,已經有兩個婦人進來,對我行過禮,手腳很是利索地先將舊的紗窗都拆卸下來,即便是打掃得很是幹淨,這麼一折騰,我也覺得屋裏頭灰塵大,用手捂住鼻子,躲到外頭一間去了,菊兒追出來道,“姑娘,要不要把床榻上的帳子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