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我在床上輾轉反側,依舊不能入眠。
記得顧連山大人說要我冒充花蝶舞進入王府時,我還頗為不在乎地問:“大人身邊能人甚多,隨便派遣一個過去,豈非比我這個什麼都不懂的人要強些。”
“青廷,你比自己想象地還要強些,而且,你實在不像是一個善於偽裝的人兒,你也知道,所有的人,對一個女子的防範心,總是要低很多。”
“被大人這麼一讚,我倒是有了更多信心,沒準比我所言的日子更短,我便能功成身退。”
顧連山是一個不會輕易表露出過多的表情的人,此刻,他卻微微地皺起眉來:“清平王府裏頭的水不但深而且混,我雖是希望你能帶出好消息來,又怕你涉水進去,直接沒頂再不能回頭,那我又如何對得起,你的家人。”
你的家人,四個字,他吐字很重。
“大人,識得家父?”洪青廷隻有一個父親在世。
顧連山側過身去,沒有回答我這句話。
如果他留下給我的聯係方法沒有錯誤,那院牆後頭怎麼會隻有那一隻花貓,我所說所言的那些話,難道隻被一隻貓給聽去了嗎。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當我好不容易進入夢鄉,卻一直在被隻巨型的花貓追趕,它始終跟在我的身後,銳利發亮的牙齒,威脅著我,隻要我停下腳步,就會淪落為它食物,我能做的隻有拚命地跑,無止無盡地奔跑,但是我知道力氣終有竭盡之時,終逃不過被撲食的下場。
“姑娘,姑娘。”那麼慌亂不堪的聲音。
我想睜開眼,卻發現使不出一點點力氣。
“姑娘,不好了,不好了。”菊兒索性將我拖起,用力搖晃著我。
我使勁撐開眼皮,嘴裏頭應著她的話:“什麼不好了。”
菊兒的聲音很大:“姑娘,鶯歌夫人,她死了。”
所有的瞌睡,所有的夢境被一掃而空,我被震得險些從床上摔下去,幸好她及時扶了我一把,我扣住她的手,急問道:“你剛才說什麼,鶯歌夫人,她怎麼了。”
菊兒見我醒轉,怕再驚到我,先將我從床榻上扶起,讓我坐直身體,這次又重複了一遍:“鶯歌夫人,她死了。”
明明,昨日入睡前,還聽到她的笑聲,那樣的媚態入骨,我抓起外衣,胡亂套上:“帶我去看,快點帶我去看。”
菊兒點點頭,兩個人跌跌撞撞地向著花鶯歌的臥房而去。
“是誰先發現的?”
“是鈴兒,平日裏都是鈴兒服侍夫人起來梳洗,今天一直到午時,夫人都沒有起來,鈴兒去敲門,開始沒有人應門,她又出聲喚了兩下夫人,這時有人從夫人房裏衝出來,將鈴兒撞翻在地,鈴兒糊裏糊塗爬起身,覺得事兒不太對勁,走近房中,夫人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