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認自己沒有很好的方向感,在城裏頭,讓我認個東西南北,大概還能湊合,這般的荒郊野外,怕是很難,唯一能夠做的,大概是看著太陽的方向,來大致確認一下,像今兒個陰蒙蒙的天氣,連這唯一的一招都不管用了。
走出都城城門兩個時辰以後,在路上已經很少看到其他人,我都懷疑地問道:“表哥,你確定,這一條是官道?”官道會這麼冷清的嗎,怎麼說都有車馬運輸,有人來來回回地走,怎麼午後,隻聽得我們兩匹馬的馬蹄聲的的的的。
“哪裏有這麼清淨的官道。”許箬荇向著前頭一指,言道,“這條雖然不是官道,但是沿途的景色卻要好得多,我走過一次,再前頭一些,有個很大的村子,我們可以再那裏歇腳留宿,明日啟程,再回到富陽縣,如此安排,你覺得可好。”
這裏一大片都是青草地,視野開闊,但我怎麼努力向著他所指的方向看,都看不到村子的影子,忍不住揉一下肚子,苦兮兮地說道:“表哥,其他的都還好,我一直吃不慣幹糧麵餅,在馬背上顛來顛去,又特別容易餓,大概還有多久?”
“不久,大半個時辰,誰讓你一路慢吞吞地行來,原本兩個時辰的路,讓你足足花了雙倍的功夫。”
“我也想快,但是快不起來。”
“哦?你確定你也想快點?”
“當然,你聽我肚子裏頭咕嚕嚕,咕嚕嚕地叫個沒完沒了。”
兩個人的談笑一下子靜了下來,我看看他,又低頭看看自己的腹部:“表哥,那個,好像,叫的不是我的肚子。”哪怕在餓得緊,也不至於發出這般雷鳴的聲響,而且一聲比一聲更大,帶著回音。
許箬荇的神情凝重起來,向我做個噤聲的手勢,一邊將韁繩慢慢拉緊,令得馬匹停頓下來,想聽仔細聲音發出的源頭,我有樣學樣也跟著收起韁繩,馬匹很是乖巧地將足踏收起。
一道拳頭大的紅光從草叢中飛撲而出,速度快得我根本沒有辦法去看清是什麼東西,下意識覺得是衝著我而來,座下的馬匹已經驚起,韁繩繞在手中,我不能控製住撒開四蹄飛跑的驚馬,隻記得許箬荇教過的,如果馬匹突然之間飛跑起來,必須俯下身,抱住馬的脖子,雙腿夾緊,不至於被奔跑中的馬匹飛甩出去,這是最好的自救方法,因為馬在受驚之後並不會跑太久時間,隻要它們覺得跑累了,需要停下來休息,我便有救了。
嘴上說說容易,要真的做起來是何其得困難,它是拚命想將背上的我扔下去,後踢飛踢,前蹄淩空,各種姿勢都做全了,我被晃得暈頭轉向,耳邊是呼呼的風聲,能看到的隻有地麵飛速地向後退去。
我的胳膊快沒力了,我明白隻要將手一放鬆,可以得到徹底地解脫,但是摔下去沒準能把脖子給跌斷,隻得死咬住牙,能撐一時是一時,許箬荇當時就在我的身邊,一定能夠趕上來救我,不知為何,我這樣一想,雙臂似乎又能生出新的求生力量,身子緊緊貼住馬背,一絲都不再放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