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兩個人裏頭有一個是明白人,許箬荇沒有對我解釋東在哪裏,握著我的手,讓我隻要隨著他走便好,我不時會掙脫開他,蹲到路邊去采兩支叫不出的名字的野花,他時時連眼角都不曾掃蕩過,已經報出名來,這個可以止血,那個能治腹瀉。
不曉得的人看在眼裏,儼然一副好大夫的樣子。
誰會曉得,他那雙看似幹淨白皙的雙手,摸得最多的是死人。
“這個有毒,要是不小心弄到眼睛,必須用大量清水衝洗,不然眼睛就廢了。”許箬荇阻止掉我去摘那種嫩黃顏色的像小雛菊似的花朵,他已經無暇拉著我手,因為懷中滿滿抱著的都是我采來交予他的野花,哭笑不得地問道,“青廷,你到底要摘多少?”
“一路走來一路采,慢慢就到家了。”
“你以為還要走得多遠。”他將懷中的滿捧在路邊放下來,“看到前頭沒有。”
我順著他說的方向看去,搖頭道:“你看到了什麼?”
“有兩個人走過來了。”他側耳一聽,又道,“走得還很急。”
人還沒有走到跟前,許箬荇已經迎了上去,喚道:“司馬大哥,小劉,你們怎麼會在這裏。”
我們瞧見熟人已經夠吃驚,未料到這兩個反應大到嚇人,司馬塗原本一雙牛眼已經夠大,這會兒瞪得更是堪比爍爍發光的燈泡,毛胡子根根豎立起來:“許仵作,洪捕頭,你們,你們都沒事?”
劉喜更是眼淚鼻涕嘩嘩往下流,嚇得我手足無措,一時又找不到東西給他擦臉,隻得問道:“你們這是怎麼了,大男人別光顧著哭,倒是說話啊。”
劉喜用衣袖將臉胡亂擦抹一遍,結結巴巴道:“我們還以為兩位遭遇不測,遍尋不到你們的屍體,縣太爺已經讓整個富陽縣的公差都出來找了。”
我們何時已經被定性為屍體了。
“難道說,我們的兩匹馬比我們早回到了富陽縣?”許箬荇稍稍一想問道。
“正是如此,那兩匹馬前後差了一個時辰到達,因為馬背皆有官印,因此驛站的官員按例過來收取,不料其中一匹才落腳,突然七孔流血,醫治不及,更令人驚恐的是,又過得半個時辰,馬身化為一灘膿血,連白骨都未曾剩下,驛站官員慌亂起來,連忙牽了另一匹來查驗,看了記名簿,查到兩匹都是總捕司的官馬,正想給總捕司上報,未料一事未平,一事又起,總捕司派人送來口訊,說要尋洪捕頭回都城,有急事商議,縣太爺才曉得,這兩匹馬原來是洪捕頭與許仵作所騎。”劉喜的口齒一向伶俐,司馬塗隻在旁邊點頭稱是,兩人都是一頭一額的汗,連單衣都有一遝一遝汗印子,可見是疾步走了很長的路。
“總捕司派來的那位大人可是姓莫。”我想來應該是他。
“還不正是這位莫大人,前次為了那一夜五命的案子,縣衙裏頭誰不認得他,結果他一聽得兩位失蹤的消息,隻差把整個富陽縣都給翻過來了。”劉喜擦完眼淚,擦滿臉的汗,“要是他一個人,我們好歹能夠安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