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寒冬日在離疆王對藏寶圖念念不忘中過去了。春風一到,地處北域的紫影國鐵騎便亦如那荒地裏瘋長的野草一般朝整個東域之地滋蔓而來。在短短四月時間接連滅掉兩個小國之後,卻不知為何將矛頭一轉,直逼仙落國而來。
紫影國軍隊此次來勢凶猛,邊疆戰事告急,軍牒如雪片般飛入王城,直壓得離疆王喘不過氣來,先派了大將軍連夜領兵支援邊疆戰事後,離疆王又連夜急詔亦夢回宮議事。
靈夢身形一入月神殿,朝中諸將立時將離疆王拋在一邊,徑自跟了靈夢往偏殿商議應敵之策去了。離疆王一時被晾在高座上,不過他倒也習慣了這般場麵,見諸臣終不再圍著自己爭執不休,逼他定奪,大舒了口氣,回宇泰宮飽睡去了。
邊疆諸將在上表中備言紫影先鋒軍身披重甲,刀箭不能阻其行,縱是斷其雙足,仍奮戰不退,竟如鬼似魔一般。靈夢聽罷驚奇不已,第二日一早便帶了手下素女與一幹將士親往邊疆微山城去探個究竟。
兩軍一陣慘烈激戰過後,死傷無數,各自鳴金收兵。大將軍錦川一回營寨,便有軍士稟報他長公主駕到。錦川微一愣,跳下馬直奔營帳去了。
“你怎麼來了?”錦川一掀帳便向帳內一襲白衣站著的靈夢發問道。
“錦川,你受傷了?”靈夢驚愕看著錦川滿身的血,胸前護心鏡上猶有鮮血往下流著,不禁失聲,直撲了過去。
錦川退後了步,忙道:“都是敵人的血,我沒事!你別過來,仔細弄髒了手。”
靈夢立住身,怔怔望著他。她看慣了他一身潔然如雪衣著,從未見過他現在這個樣子,渾身的血汗,幾乎沒有一處幹淨的地方,亦不知這幾日裏是如何激戰了場。
靈夢一時心中難過道:“是我害你受苦了,你本可以自由自在的…”
錦川見她為他擔心,一笑道:“你心疼了麼?傻瓜,我又沒傷沒痛的,你用不著這麼看著我。”
錦川心中滿是甜蜜,不自覺間,便要伸手去撫平她緊蹙雙眉,可待看到自己手上亦滿是血漬,忙將手縮了回去。靈夢卻拉住他雙臂,緊緊依進他懷裏。待錦川推起她時,已見她潔白衣衫上沾了好些血,無奈道:“這倒好,看你過會兒怎麼出去見人!”
靈夢隻是一笑,錦川輕聲道:“這裏是殺場,可不是兒女情長的地方,你跑來做什麼?”
靈夢依起身忙道:“我聽說敵人先鋒軍如行屍走肉一般不怕刀槍,想來看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錦川拉她坐下身道:“雖傳得邪乎了些,倒也不為過。我已派人暗地打聽過了,那些先鋒軍暗地裏被逼服了一種藥,叫做忠君散!”
“忠君散?”靈夢奇道。
錦川續道:“服食這種藥的士卒,隻一覺醒來便會喪失所有記憶,似木偶一般,隻知聽命於醒時第一眼所見之人,當然那人便是一軍統帥。”
靈夢奇怪道:“那他們…就不知道疼了麼?”
錦川道:“他們心神已被控製,隻知聽命於主師號令浴血奮戰,除此之外,別的什麼都聽不到,亦感覺不到。就如有人中了你的天外魔音,心致為其所控一般。”
錦川最後那句提醒了靈夢,靈夢道:“不知他們能否聽得到魔音…”說到此不禁喜道:“若能聽到,便可以邪製邪,倒也不難退敵。”
錦川一聽她意欲彈奏天外魔音,霍地起身反對道:“不行!那魔音雖能敵得萬兵,卻會叫彈奏之人亦身受其害。夢,我不想再見到你痛苦不堪模樣,一次都不想再見到!”錦川說到此,自架上取下劍便要往外走。
“錦川——”
靈夢急喚住他道:“你忘了我找到《清心咒》了麼?我不會再有事了!”她望著錦川,眼裏滿是懇切。
錦川眉頭緊鎖著,腦中忽又浮現他施降寒風冰雪往她嬌弱身子欺壓而去的那一幕,心中一痛。腦中唯存留下的那一絲記憶,時時提醒著他不能再讓她受到絲毫傷害。
錦川回頭向靈夢道:“退敵之事,我自會想辦法,你趕快回去。”說著便轉過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