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秦洛雲率先開口,雙方已經沒有任何力量繼續爭鬥下去了。
“說……”秦逸風咬了咬牙。
“你還能走嗎?”秦洛雲問道。
“勉強還行。”秦逸風說,“我腿沒斷。”
“很好,看來,果然是你贏了。”秦洛雲說。
“哼……可惡,我背你出去……”秦逸風說。
“不用了。”秦洛雲說,“我不會在意你的憐憫。”他又望了一眼不遠處的淩笑,淩笑沒有動,她一直靜靜望著二人,即使是在剛才,二人廝殺爭鬥的時候,她也沒有動一下。
她,仿佛已經失去了靈魂,失神地盯著這竄動的身影。
直到,兩敗俱傷。
“我們,總有一個人要出去的。”秦洛雲說。
“是啊,總得出去一個。”秦逸風回答。
“還有半分鍾。”秦洛雲說,“這裏的防禦機製已經啟動,還有半分鍾,這裏就會完全被炸毀,所有的一切,都會付之一炬。”
“你甘心嗎?”秦逸風忽然問道。
“不甘心,又有什麼用?”秦洛雲,苦笑。
命運的大幕,仿佛在這一刻沉沉落下,所有的一切都定格,顏色變得暗淡、繼續暗淡……模糊、不斷模糊,最終,形成了一片浮雕、幻化成了鉛筆勾勒的老舊素描,沒有了感情,沒有了色彩。
這便是沉澱在記憶中的往事吧。
一切,終究會變成往事。
無論是火焰、鮮血、殺戮還是鮮花、愛情與幸福,一切的一切,終究消散,消散在記憶裏,消散在時光中,消散在看不到邊際的宇宙邊緣,消散在塵封緊鎖的心靈深處。
一切,告於段落。
四年後。
厚重的鐵門,在身後關閉,久違的陽光與空氣,浸入每一個毛孔,每一寸肌膚。
四角形的天空,終於被拋在了腦後。
眼前,是一刻梧桐樹,樹葉靜靜飄落,傳達著秋天的一絲涼意。
她舒展著身體,感受這個已經有些陌生的世界。
她在監獄裏表現地很不錯,加上那段不平凡的經曆,最終居然減刑。
她覺得自己已經十分幸運,她甚至有些感激這段生命旅程。
這四年來,她變了許多,真的變了許多。
或許隻有經曆過生死的人,才會有她這樣的變化。
梧桐樹的一側,男子緩步上前,他的臉,越發地顯得滄桑,甚至還有了白發。
“駱水寒,真沒想到,出獄之後第一個見到的會是你。”何雨詩笑著說,輕輕理了理一頭短發。
“嗬嗬。”似笑非笑,笑容中,永遠帶著一絲苦澀,“我隻是一個信使。”
“信使,你有什麼東西要給我嗎?”何雨詩有些疑惑。
駱水寒禮貌地微笑,遞給她一個厚重的包裹。
“這是什麼?”
“謝雲舟教授的研究成果,所有的研究成果。”駱水寒說。
“這,為什麼要給我?”
“這是在‘戰火’中保存下來,最珍貴的東西。”駱水寒說,“不過,或許這也是害死你妹妹的東西,當年情況特殊,他沒能給你一個最後的交代,所以現在,我替他將這個轉交給你,任由你來處置。”
“是‘他’給你的嗎?”何雨詩的神情,微微有些變化。
“是。”駱水寒點了點頭,“在我這裏,已經保存了四年,我一直在等這個機會,將它轉交給你。”
何雨詩將包裹緊緊抱在胸前,問:“當年,他沒有說過什麼嗎?”
“他說過,他說,這是足以改變整個世界的東西,它或許可以締造人類,同時,也可以毀滅人類。”駱水寒回答,“這些年,我沒敢拆開它,因為我想用它來向你和你的妹妹賠罪,我愛我的導師,我希望他的靈魂能夠安寧。”
“其實你錯了。”何雨詩笑了笑,她的臉上,已經完全沒有了當年的冷漠與玩世不恭,“死人其實永遠是最安寧的,隻是活人總要承受痛苦……無論是誰,都一樣。”
雙方都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但不管怎樣……”許久,駱水寒終於再次開口,“我們還活著,我們還有希望,我們還能自由自在地活下去,不是嗎?”
“是啊……”何雨詩望著初秋柔和的陽光,說,“至少我們還有生命、還有希望、還有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