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不至於死的這麼慘絕人寰吧?青蟬默默替他補足了下半句。
“這些年她對公子不可謂不盡心,我們都是看在眼裏的。如果知道她會得到這樣的下場,其實還不如當初就被亂棍打死算了,起碼……”
起碼還有個全屍。青蟬看戚恒,戚恒臉色白白的,突然迎著青蟬的目光:“昨晚上,公子是不是讓戰堂輕薄你了?”
青蟬沒妨他就這麼直言不諱地把事情抖出來,戚恒問完,並不去等青蟬的回應,反而是有些怔忪:“貼身伺候了公子兩年的海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就得了這樣一個歸宿,對於我們這些人……哎!”
戚恒說著就起身離去了。
青蟬人情世故雖然並不精通,但戚恒的心情她多少還是能夠體會的。同樣是給女公子賣命,海棠死的這麼慘,唇亡齒寒,他為自己的將來擔憂也是無可厚非。
青蟬惶然地走出屋子,女公子真的能夠掌控他人生死,今天是海棠,哪一天又輪到自己呢?青蟬說不盡內心愁苦,腦海裏唯一的念頭卻越發清晰了:一定,一定要逃出去!
老天這一場雨,淋淋漓漓下了三天之久,而後天氣就開始轉涼了。青蟬這些天在院子裏轉圈,知道腰子門那守著家丁,一天換四輪,連晚上都不放過,要想從那裏出去是絕對不能夠的。她又不會飛簷走壁,連一絲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戚恒連著幾天都沒出現,給青蟬送餐的換成了戰堂。戰堂和戚恒不同,他每次都是放下就走,絕對不多待,也沒有一句廢話。
這天,青蟬目送戰堂走遠,一個計謀就這麼浮上心頭。
第二天傍晚,戰堂依然是掐著點來給青蟬送餐,和以前的很多次一樣,他準備放下托盤就走,然而很快就發現了異常——青蟬不見了!
他轉頭四處看,屋子裏安安靜靜的沒有一點兒聲息,他提高音量:“青蟬姑娘?”
沒有人回應他。
這個房間裏再簡單不過,並沒有什麼犄角旮旯能夠藏人。除了床,幾條凳子,便是一張圓桌。床幔放下來了,戰堂刻意放輕腳步,慢慢走過去。他停在床前,凝神聽了會,心中有了計較,一把撩開床幔,果不其然,裏麵並沒有人。
站在這個方位,整個房間都一目了然。他的視線在這屋內一一掃過,片刻,又折回到圓桌前,桌布墜下來,離地大約一個指長的距離。他俯下身,桌子底下空空如也。
戰堂在原地站了會,邁大步出了院子,對那兩個守門的家丁道:“人不見了,先別聲張,四處找找看。”
家丁頓時慌了,人在自己當值的時候不見,公子追究起來定然沒有好果子吃。戰堂說的沒有錯,先別聲張,她肯定跑不出去,左右不過是在這府裏哪個地方,把人找到再說。
等那兩個家丁跑走去尋青蟬了,戰堂回過頭。今天難得放了晴,到現在還有一些兒霞光,整個院落都籠罩在淡淡的餘輝之中。
他抿起唇,笑了,這個笑使他臉上可怖的疤痕都柔化了幾分,瞧著竟有些溫柔。
青蟬緊張的不行,之前她手腳並用地倒栽在桌麵之下,戰堂隻看桌底,沒留意她正淩空掛著,這才被她蒙騙了過去。青蟬此刻掛得渾身酸痛,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她鬆手下地,順勢從桌子底下滑出。
人都跑遠了,她依然十分謹慎地貼著牆根走,稍有動靜就閃在柱子後,就這麼戰戰兢兢地出了院子,青蟬麵對外頭更大的空間,犯愁了。
這龐大的越府,她一點都不識路,要逃也不知要往哪個方向,還得掩人耳目,著實不是一項簡單的事。
青蟬沒什麼信心能逃脫,都想到被逮住之後恐怕又免不了一頓皮肉之苦了,可這樣的機會千載難逢,不嚐試一番又怎麼會甘心呢?
越府大如迷宮,一開始青蟬還分心去記從哪拐的彎,又直行了多少步,可隨著路程增長,她全然不知自己如今是在哪個方位了。
所有的建築與花木擺設都大同小異,走過一個院落還有另外一個在前麵等著,走來走去,好像沒有盡頭了。
這不應該啊,越府哪怕是再大再氣派,也終究會有邊際,可她走走停停這麼久,好像始終都沒從後宅裏轉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