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明媚,映著滿園各異開得燦漫的花,垂花門邊上的空地陰涼處攏了一張大大的圓桌,正有兩人談笑請教著什麼,另一人躺在軟榻上。
“季珩師傅,你說這個結是如何打的?”韓落衣擰著手中的紅線轉來轉去,又抬頭瞧著坐她對麵手中正編著好看圖案的季珩,“怎麼我打來打去都與你的不同呢?”
季珩停下手裏的動作,偏頭看著韓落衣,視線落在她手上,她兩指並攏,一團線纏得有些亂,貌似還打了幾個死結。季珩頓覺好笑:“因為你的指法不對,喏,這裏該是從左到右依次纏繞,有些許圖案後才轉變為從右到左。”
韓落衣看著他接過她手中亂七八糟的線團後一一把它解開來,他修長白皙的指節在紅線中旋轉,起落如翩飛的蝶。韓落衣一時怔了神,腦中浮現著在桃溪鎮上那會長魚景接過她的手帕時,也是這般修長好看的手指,晃失了她的眼,不同的卻是長魚景的手沒有季珩的白,而且他右手手背邊緣上還有條一寸長淺淺的傷疤,不細看大抵看出來。
“落衣,落衣——”季珩伸手在她眼前揮了揮:“你怎麼了?莫不是瞧我認真的時候好看,出了神?”
“啊,嗬嗬…”韓落衣紅了臉,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發,眸光忽而一亮,視線投在季珩手上,哪兒還有纏亂的線,卻是一段編著精致漂亮的波紋狀,麻花一擰有條別樣顏色的尾巴,約莫是條魚尾。她驚呼著:“季珩師傅,季珩,你怎知我想要編條魚的,我還以為你不會這麼難的呢,知我心意啊,啊,你好厲害,我們做朋友吧,你和木槿是朋友,那我們也算是朋友的,對吧?”
就因為知她心中所想,便這般激動,這麼容易就把她收買了?
季珩被她這副樣子弄得一愣,方才笑了笑,眼睛一彎,似一朵綻開的蓮花被風吹彎了腰,引皺幾許池水,漾得絲絲單純美好。
被韓落衣一驚一乍擾到的蘇木槿拿開蓋在臉上的書,側目看過來,入目的便是他臉上的笑,映著那雙眼睛,熠熠生輝,竟讓人莫名心悸,她不由在心裏歎著:真漂亮的一雙眼睛。
聽得季珩對韓落衣答道:“對啊,我們是朋友。”末了,還對蘇木槿眨了眨眼,嘴角的笑意漸漸加深。
蘇木槿瞪了他一眼,收回目光,狀似隨意地往軟榻上一仰,舒服地伸了個腰,重新翻開書頁繼續看著。一旁的大白勾了勾它肥大的爪子,把它麵前嬌嫩花兒硬生生勾了下來,水濛濛的眼睛端詳了好一會兒,似是不滿足,又把旁邊一整株花給勾下來,花兒頓時七零八落。它選了一朵較為完整且顏色極其鮮豔的花兒叼在嘴裏,起身,甩著肥甸甸的屁股一顛顛地走了。
全程目睹著大白‘殘忍的摧花’行徑的季珩不可思議的目送它離開,這才對蘇木槿說道:“阿槿,你這雪狼,實在是很奇……呃,很過於特別。”
蘇木槿依舊看著書,淡淡道:“很特別嗎?還好啊,特別正常。”
“我也覺得很正常,就是比平常的狼要聰明更多。”韓落衣盯著季珩編到一半的魚尾,猜想著它完工後該是什麼樣子,又想著送給長魚景時他會是怎樣的反應,興許是眉眼帶笑,眼睛裏有些獨特的單純,略有些靦腆,然後對她說:落衣,謝謝你,這是我收到的最好看的配飾……
這樣想著,她臉上就慢慢浮著笑意,不禁笑出聲來,惹得季珩和蘇木槿都向她投去疑惑的目光,瞧她獨自在那兒傻笑,顯得一張小臉越發的明媚。
季珩問道:“什麼事這麼好笑?”
“沒有……”韓落衣趕緊轉了個話題:“季珩,你再教教我怎麼打結,怎麼開頭,我要重新再編一個……”
蘇木槿瞧了瞧韓落衣認真的模樣,再想了想長魚景,忍不住極輕的歎了口氣,搖了搖頭,思慮著該怎麼讓小景了解一下男女之情,觸摸一下落衣這般真摯的情意呢?她把書覆在臉上正打算好好想一想這個問題時,眸光一落,停留在書中那頁還未看到的段落上,這讓她一下子如打了雞血般亢奮,騰的坐起來,細細的研究那段情節,腦海裏瞬間生了個特別好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