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將韓國的土地納入版圖,潁川郡的名字成了這個諸侯國的新代稱。然而,就在秦國的統治剛剛開始穩固之時,一場突如其來的地震撼動了大地。
山崩地裂,房屋倒塌,韓民又或者說是潁川郡百姓的哭喊聲,再次響起。這次是天災,是雪上加霜,火上澆油。
韓王安顫抖著,躺在住所之中。說是他的新府邸,實則不過是囚籠而已。
當秦國守將內史王騰率領秦軍,攻進韓王宮之時。韓王安遣散宮人與大臣,獨自坐在往日朝會的王椅之上,手中捧著韓國的國璽。他想到了往日裏韓王宮的鍾鳴鼎食,歌舞升平,如今卻空蕩蕩,蕭條冷落,實在叫他從心底發寒。
“非兒……”
韓王安發出一聲長歎,老淚縱橫。初聽聞韓非死於秦國,韓安憤怒震驚,害怕之感更勝過今朝。
到底是秦王害死了他兒,還是韓王安自己害死的,韓安一時間也難以分清。他腦子裏還能浮現韓非幼年時的機敏活潑的樣子,少年時意氣風發,青年時心懷天下。
而他的非兒還不曾娶妻生子,便死在了他最好的年華。不幸天不假年,忽焉辭世,令親友痛心疾首。
當秦將王騰擁兵上殿,韓安明白韓國的抵抗何等薄弱,縱使用上全國之力,也不過叫韓國百姓平白多遭受些苦難罷了。
韓安緩緩走下台階,將韓王王印親手向內史騰獻上,自此再也沒有韓國了。
“死國可乎!”
韓安終究沒有挺到,即將到來的這個秋天,在亡國後不到三個月,便病死床榻之上。
初秋忽至,秋風送爽。
秦國國都鹹陽一如往昔熱鬧,天南地北的人彙聚於此,商業也比之他國,更為繁榮。
鹹陽郊外一處獨棟庭院,那是謝放早些年添置於此的。此處一花一草,皆是在黃珠兒的建議下添置的,多為藥園圃,種這些尋常好養活的草藥。
“師兄可知,進來鹹陽城的買帕子女娘,最流行的花樣是什麼?”
謝放如何不知,自家師妹最愛的就是說話兜圈子,她的問話定是別有深意。謝放卻一如往常,老實道:“不知。”
黃珠兒笑得意味深長道:“那花色澤明黃,其花瓣重疊為鉤狀。不過是再尋常不過的山間野花,我們少陽山山穀,春日裏漫山遍野都是。卻不知為何,隻要一拿出來賣,不過半個時辰,便能兜售一空。”
謝放無奈一笑:“師妹素來冰雪聰明,又有何適能瞞過師妹。”
黃珠兒這才收斂了些笑意,隻好言好語道:“此時畢竟凶險,秦國律法向來嚴明,不過交給官府便是。”
“這世道並非黑白分明,官官相護亙古不變。上不及天聽之事,層出不窮。秦王也是重事在身,底下百姓者承苦無數,如何能一人盡曉得天下事。”
黃珠兒自知師兄所言在理,便不多言勸阻之話,隻一言:“師父年事已高,你便如其親自,萬不可令自己身陷囹圄。”
謝放含笑滿足喟歎:“當是自然,每每離開鹹陽,兜中少不得師妹給的靈丹妙藥,自保絕不是問題。”
黃珠兒卻眉頭難展開:“馬有失蹄,師兄我自然是怕的。”
此間謝放也難得沉默,既然選擇以這種方式遊走江湖,謝放便已將生死置之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