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九皋雙目無神的看著某處,這一刻的他,竟然顯得那般無力,嘴裏還喃喃道,“這,這不是真的,不是……”
車前子聞言搖了搖頭,二話不說走到藍九皋麵前,單手一把扯住他的衣領,另一隻手不由分說便給了他兩巴掌,硬是拿出了要活生生把人抽昏的架勢。
桑落見狀伸手下意識想攔,卻在看到藍九皋那眼中毫不掩飾的恨意之時,手瑟縮了回來。
“你這個小子,原本根基是不錯的,可惜……跟錯了主子。你那個爹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嗬嗬,嗬嗬,”藍九皋聞言,身子微微顫抖起來,他笑著,眸中卻帶著苦澀,“你們以為,我自己願意嗎?如果可以選擇,我寧可生在農家!我爹是什麼樣子你們以為我不明白?我不過就是他養的一條狗!”
這麼多年,他第一次吐露心聲,溫柔的聲音卻硬生生成了歇斯底裏,那深不見底的涼薄,讓桑落不由得撫了撫自己的雙肩。
“哎。作孽啊,作孽了。”車前子鬆開了藍九皋,忍不住飲了一口酒,“老頭子我也沒有騙你,看你可憐我才告訴你,你們藍家分家的蠱毒,隻有藍永祿可以解,或者,找到沒有被喚醒的血露引,像桑落一樣用血喚醒它,便可以了。不過……血露引百年難得一見,看你這造化,也碰不上。”
車前子無所謂的搖了搖自己有些佝僂的身形,又吊兒郎當的出去,那神態,就像是想起了多年前的什麼事情,一下子心情變得有些不好起來。
甚至還能聽見他低喃的自言自語一般的話,“是緣呐,緣呐。”
桑落正想問問他,到底是什麼意思,顧容瑾也曾經提過藍家人,藍家本家,藍家分家,這到底……都有什麼關係?
“在我的房間下麵的密室裏,有一個玉質的骨灰盒子。桑娘死前,手裏捏著的香囊也在裏麵。”
好似自言自語一般,藍九皋看著頭頂上的房梁,淺淺出聲。那目光,帶著絕望。
桑落聞言一震,旋即帶著喜悅的叫了一聲“二哥!”,緊接著大喊了一聲,“小滿!”
話音剛落,小滿立刻笑嘻嘻的迎上來,帶著一點點不解,“王妃,怎麼了?”
“跟我去一趟藍府。”
“王妃是要去……?”
“帶我娘回來。”桑落雖然淺笑著,卻是帶了一抹哀傷。
小滿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訥訥的點頭。
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門,對著外麵伏在樹邊喝悶酒的車前子道,“前輩,放了他吧。”
“就這麼放了?咦,你去哪兒?果然還是叫我‘師父’比較好聽啊。”車前子比先前還要醉的追過來,走了幾步,卻是倒在地上便睡著了,甚至還聽見了那隱隱的鼾聲。
小滿看了一眼,有些擔憂道,“王妃,不帶著王爺的師父一起去,可以嗎?”
倒不是小滿多嘴,她對自己的功夫可沒多大的保證。
“帶上立冬吧,立冬在吧?”桑落朝著四周微微叫了一聲,果不其然見立冬從某處出來。
想到程矅還在床上養傷,桑落便隻帶著立冬和小滿隻身走了。
初秋的天氣本該漸漸涼下來,她身上卻出了一層薄汗,站在藍九皋房門前,她麵色有些難看地頓了一頓。
“王妃,怎麼了?”小滿關切的走上來,眼尖的瞧見桑落似乎臉色有些難看,便立刻抓起桑落的手,開始給她把脈,“小滿給您看看。”
桑落撐著小滿站定,捂著有些發慌的心口,微微喘了喘氣,不著痕跡的抽掉自己的手,“不用了,不過是身上的傷沒有好全,現在有些累罷了。”
小滿不過把脈片刻,並未看出端倪,見桑落如此說,便小心的扶著她,一步一步往前走。
看到桑娘的骨灰盒的時候,眼淚便奪眶而出,她囁嚅著聲音,“娘……”
雖然並非她的親生母親,卻是這具身體的娘,卻是給了她如斯溫暖的女子,桑娘性子溫厚而忍讓,雖有些溫吞和嘮叨,可那真的就是她想象之中想要的娘親,卻道是,好景不長。
若非這些曲曲折折,她或許早已帶著桑娘遠走高飛了罷?
幾人從密室出來,卻碰上了一個她不想碰上的人,那人正指揮著下人搬東西,見到他們,趾高氣昂道,“你這個狐狸精,現在回藍家想分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