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往後姨娘可要多出來走走,今後咱們要買賣東西,那都是得和人打交道的事情。”花蕊娘微微一笑,隻見商姨娘的臉上,又明顯地多了幾分不自在。
“姐你看,那兒有當鋪。”花玉朗一直在左右張望著,看見前方一家店鋪門口掛著“當”字的幌子,就連忙搖著花蕊娘伸手指道。
花蕊娘誇了他一句眼尖,便拉著他往當鋪門口緊走了幾步。
來之前就合計好了,先把衣裳當了,再挨著去買需用的東西。這家當鋪的夥計還算熱情,給的價格也公道,四件磨舊的綢衫子最後當了八百文錢。花蕊娘將錢仔細地收好,這才出了當鋪,直奔著雜活鋪子去。
現在家裏頭可以說是一無所有,什麼東西都得從頭添置。從灶上用的鍋碗瓢盆、油鹽醬醋,到洗用的木盆木桶、皂角牙粉。花蕊娘怕記不清楚買漏了,還特意找厲思良借了紙筆寫了張單子。
畢竟缺的物件太多,雖然省了又省,還是花了二兩銀子出頭。花蕊娘都沒敢往貴的上麵看,隻揀著便宜合用的挑。出了雜貨鋪子,花蕊娘她們又進了米糧店,問了最便宜的糙米三文錢一斤,就稱了一百斤叫夥計裝袋,別的細麵玉米也雜七雜八買了些,算下來又出去了四五百文。
花蕊娘買好了東西,都交代夥計幫忙送去鎮口的大柳樹下,厲大在那邊賣菜,自然會幫她們收到板車上。如今的店鋪都是做實誠生意的,收了銀錢就會幫你把東西妥妥帖帖的送到,花蕊娘對這一點非常滿意,否則靠她們幾個手拿,餘下的事情就不用辦了。
一路上花蕊娘就四處留意著,買完了必須的東西,又順著原路倒了回去,走到一家門頭幹幹淨淨的布店門口,這才停了下來。
鄉下人節儉,衣裳大多是買了布匹回去自己縫的。但像鞋墊絡子這些東西,因為便宜,所以往往也有人願意掏錢買上幾個。而有講究些的人家,像花蕊娘她們家原來那樣,衣裳都是請了專門的裁縫做,上麵的繡花飾紋,裁縫鋪裏忙不過來的時候,往往都是到外麵去尋繡娘。
“幾位要買點兒什麼?”鋪子裏頭走出來一個年紀輕輕的夥計,眼睛在花蕊娘她們幾個身上轉了一圈,語氣便沒有了那麼熱情。
花蕊娘偷偷推了商姨娘一下,商姨娘往前邁了一步,嘴裏囁嚅了半天,卻沒有答上話來。
那夥計麵上稍微冷了一下,轉身就要往櫃台裏去。
“小哥請慢,”花蕊娘隻得將商姨娘撥開,自己擠了上來,衝著那夥計笑笑,用手往旁邊的貨架上一指,客氣地問道:“這青布咋賣?”
“一尺四十文,若是整匹的買,還能再少一點兒。”這夥計眼色轉得極快,立刻清楚地答道。
“恩,”花蕊娘走上去撚了撚那布料,又拿起來輕輕揉了揉。便轉頭向著夥計道:“我要一匹,小哥給我說個價。”
她們幾個總要有件換洗的衣裳,一匹布雖然多了些,但是餘下的布頭也不是沒用。更何況,花蕊娘除了買布之外,還有更要緊的事情。
那夥計見她們身上衣衫樸素,倒也沒有什麼作價的興趣,想了想便報了三百五十文。花蕊娘估摸著這價還算公道,便做主叫他將布匹包起來。
一般農家買布都是按尺算,那夥計見花蕊娘如此豪氣,便歡歡喜喜地收了銀錢,又要去庫房替她拿一匹新的。
“小哥慢著,我還有事兒想要麻煩您呢。”花蕊娘連忙笑著將他攔住,那夥計雖然有些意外,但仍是點了頭道:“恩你說。”
花蕊娘扭頭看了商姨娘一眼,見她微微垂著個眼,便隻好回過頭來,衝著那夥計笑了笑,將自己想問的事情打聽了一遍。
這件鋪子除了布匹之外,還另外搭售了些手絹絡子之類。那夥計往她們身上掃了一圈,便幹脆利落地點了頭。
“絡子一文錢收,手絹兩張三文。”這夥計掰著手指頭答道:“至於繡活咱們這兒不接,你們可以上裁縫鋪那邊去問問。”
“恩,謝謝小哥,”花蕊娘在心裏默默的計算著,按著她以前的速度,一天至少能打十根絡子,這樣一來就是十文錢。手絹是細活,她還不大會鎖邊,不過商姨娘有空的時候可以做一些。
那夥計樂得做成她們的生意,收絡子和手絹也是順手的事情,便樂嗬嗬地替她們取了布匹,又將她們送到了門口來,伸手指了裁縫鋪的方向。
花蕊娘將這夥計謝過,轉過眼來看見商姨娘,就忍不住歎了口氣,想了想還是什麼都沒說,當先一步往裁縫鋪那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