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是能,”吳婆婆沉思了一下,便接口道:“就是這會兒過了時節,要開也得等到明年開春了。”
“這樣……”花蕊娘稍微有些失望,仍是微笑著道:“那就等明年開春吧,到時候少不得還要麻煩厲大叔幫手。”
“行,到時候讓你厲大叔幫你們把地開出來,至於菜籽什麼的你們也不用管,咱家都有現成的。”吳婆婆大咧咧地揮了一下手:“種菜也不是啥勞累活,你們跟著學一段時間,自己肯定也能侍弄。”
“那就謝謝婆婆了,”得了吳婆婆的保票,花蕊娘歡喜得拉起她的袖子搖了搖,笑得眉眼都是彎彎的。
吳婆婆笑著在她臉上捏了一把,想了想又皺了眉頭:“下回你們別再自己上集去了,要麼叫上你姨娘,要不等著你厲大叔賣菜的時候一塊兒去。”
“恩?為什麼?”花蕊娘收了笑意,意外地看向吳婆婆。
“來回十好幾裏路,就你們兩個小女娃子,她這心可夠大的……”吳婆婆明顯滿腔的火氣,見花蕊娘盯著她看,又稍微平了平氣,對著她擠了個笑容。
花蕊娘心思微微一動,便小心翼翼地問道:“婆婆,是不是姨娘跟你說什麼了?”
“沒,倒是我說了她兩句……”吳婆婆說漏了嘴,麵上立刻有了些不好意思。想了想便搖頭道:“唉……你姨娘這人不成器,你們這個家,說是讓她當著,可還連你個小女娃都不如。”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剛剛回來的時候見到商姨娘是那副摸樣。吳婆婆說話可沒有趙氏那麼客氣,商姨娘怕是覺得受委屈了。
這倒也不能全怪她,她一個小妾出身的,從來就是看慣了別人的臉色。一向隻會壓抑著自己的性子過活,陡然之間要讓她變得多麼硬氣,想想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過這些話可不好對吳婆婆說,花蕊娘暗暗地轉著心思。這個家也幸好還有商姨娘在,若是隻有她們幾個孩子,隻怕又要是另外一番光景。
兩人又說了些閑話,門板突然被人一把拍開,厲思良氣喘籲籲地走了進來。
“奶,我渴死了……”厲思良張著嘴就喊,看見花蕊娘在,麵上就有了些不好意思,接著叫了一聲:“蕊娘也在呢,今兒你們去賣東西了沒?”
花蕊娘回過身來和他打了招呼,又把今天去集上賣絡子的情況跟他說了一遍。厲思良耐著性子聽她說完,又稱讚了她幾句,趁著說話的空隙連忙鑽進灶間裏去,灌了兩大瓢水才出來,蹲在院坎上呼哧呼哧的喘著氣。
“啥時候也跟明章那娃子學得猴急猴急的,”吳婆婆笑著往他後背上重重拍了一把,又跟花蕊娘打了個招呼,轉回廂房裏去了。
“思良哥,怎麼累成這樣了?”花蕊娘見他滿額頭的汗珠,就好奇地問了一句。
“這……”厲思良擦了一把額頭,轉過臉來為難地看著花蕊娘。又抬眼往屋子裏瞅了瞅,才湊過來壓低聲音道:“你可別跟我奶說,今天夫子罰我們了。”
“噗哧,”花蕊娘忍不住就笑了一聲,見厲思良一臉窘色地看著自己,連忙忍了笑容道:“為啥罰你們?是不是打手心來著?”
“不是……”厲思良讓她笑得一臉通紅,好容易才正了神色道:“就是讓我們舉著石頭在院子裏轉圈,可把我給累壞了。”
花蕊娘想像到那場景,立刻嘻嘻地笑出了聲。
“咳……”厲思良麵上有些掛不住,故意板著臉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你還笑,都是讓廣文給害的。看他明天去了學堂,不挨收拾才怪。”
花廣文?花蕊娘眼珠子轉了轉,便接著問道:“是不是廣文哥沒去學堂,夫子生氣就把你們給罰了。”
“可不是,你說廣文不去上學關我們啥事,夫子倒好,說啥……”厲思良憤憤地說著,想了想又轉過頭來:“你咋知道廣文沒去學堂?”
“我們回來的時候,在村口碰見他了。”花蕊娘微微垂了眼,片刻重新抬了起來:“思良哥,學堂裏的束脩,一年是多少銀子?”
“一年三兩銀,不光是束脩,還有筆墨,那些都貴得死人……”吳婆婆家不是什麼富戶,厲思良也忍不住皺了眉頭。見花蕊娘一臉的沉思,他又直起身子,眼睛亮亮地補了一句:“不過我明年就下場考試,到時候一定爭取中個秀才。”
“秀才算啥?我家阿良一定能掙個舉人老爺回來。”
門外突然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厲思良眼睛一亮,立刻從院坎上站了起來:“我三叔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