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棟一家在距離撫南市第一鋼鐵廠不遠的平房居住。撫南第一鋼鐵廠那可是當地響當當的企業,企業效益好,職工多,當時正是鋼鐵行業的鼎盛時期,就職於鋼廠,那也是牛逼哄哄的事兒。
鋼鐵廠的南大門對麵,是一條熱鬧繁華的集市街,街道兩旁賣蔬菜的,賣水果的,各種商鋪,非常熱鬧。沒人能想到,僅是十年之後,這條街道就演變成為荒蕪一人的——落魄街道。
林棟的父親是第一鋼鐵的軋鋼工人,母親本在街道商店工作,後商店解體,就失業了。林棟父母便在第一鋼鐵廠南門附近買下一個小門麵,開了一個二十平米大的小飯館,主要由母親經營。一家三口就住在距離小飯店不遠的平房居民區。
林棟家的小吃部名叫‘林家小吃’。林家小吃的左邊也是一家小飯館,右邊是一家小賣部。回到這個時代,他很想嚐嚐久別的味道——果汁奶、無花果、棒棒冰。
“林棟,你怎麼回來了?放學了?”在鄰居家的小賣部裏,林棟偶遇到正在買醬油的母親——謝芳。
母親還很年輕,不到四十歲,皮膚光潤,身材也沒走形。見到林棟背著書包回到家,謝芳明顯呆住,現在才上午十一點。“哪兒不舒服了兒子?”
不得不說,計劃生育政策成功培育了一批嬌生慣養的小主子出來。因為一家一孩,這一個孩子便很自然的成為家庭重點保護和嗬護的對象。從爺爺奶奶到姥姥姥爺,爸爸媽媽,六口人的所有關注都集中在一個孩子上,於是小皇帝和小公主順應時代的產生了。
謝芳當然想不到孩子要退學,隻擔心孩子的身體。
至於不想上學這事兒,還真是個麻煩事兒。畢竟林棟此時年齡尚小,還未成年,不讀書,能幹些什麼呢?但不管能幹些什麼,他都決定不再去讀一遍初中了,身邊一張張稚嫩的臉和丁老師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都是他如今完全不能接受的。
跟母親回到自家小飯館,此刻接近飯點兒,母親很忙。一向不怎麼幫忙的林棟今天放下書包,脫掉身上的運動服,跟到廚房,擼起袖子就來到水池旁邊,擰開水龍頭,刷碗。
這一係列舉動把謝芳弄傻了。“兒子,你沒事兒吧?”
現在母親還很年輕,一切還來得及彌補。
謝芳因為長期雙手浸泡在水中,手關節患上嚴重的風濕病,到五六十歲的時候,痛苦不堪。
“你不好好上課,怎麼回來了?”謝芳把埋頭刷碗的兒子給拽住。
“媽,以後我在店裏幫你,刷碗,買菜,我都包了。”林棟一邊動作一邊說。
兒子這是被什麼怪物上了身嗎?!
“幫什麼幫?你現在隻負責好好學習!幹活兒是大人的事情!再說就是真要幫媽幹活也得放了學,做完作業再幹,你現在回來幹嘛?是不是跟同學打架了?”謝芳此刻更是關心起兒子的人身安全,搬起來林棟的臉,左右看看,沒發現傷痕,才鬆了一口氣。
“打什麼架啊?媽,放心吧,我以後再也不會讓你操心了。”林棟心中的潛台詞是:我都三十多歲了!
“這孩子——”謝芳此刻胸中有滿滿一筐的話要說,怎奈這時上了客人,在外麵叫喊著老板。
謝芳趕緊紮好圍裙,走出廚房,一邊口裏應和。
“老板,一個炒幹豆腐、炒青豆、再來盤花生米、拌豬耳朵。”
“好嘞,您稍等。”
林家小吃一共隻有六張桌子,廚房一出門有一個菜品櫃子,上麵擺滿了謝芳的拿手拌菜。謝芳賢惠勤勞,特別在廚藝方麵天賦突出,自己研發出很多特色菜品,在鋼廠這一帶,林家小吃也算小有名氣。
因為店麵小,再加上來吃飯的幾乎都是鋼鐵工廠的常客,所以有時候即使忙道一些,謝芳一個人也沒雇幫手,因為林棟的父親林誌剛在空閑時候會過來幫妻子忙活,還有林棟的姥姥姥爺也每天幫忙買菜上貨。
這不,今天飯口時間,趁著廠裏午間休息,林誌剛又回來幫妻子忙活來了。想不到一進門就見到林棟在店裏,一股怒火中燒,很想大聲質問,無奈客人越來越多,小店快坐滿了,隻好先忍下去,待閑下來的時候再問。
林誌剛是標準的東北漢子,性格剛烈,耿直之中帶著急躁,脾氣暴,他指著忙裏忙外的林棟小聲道:“小兔崽子,你等著!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