豁子大正望眼欲穿地站在去西崗的小路口,焦急地盼望著豁子伯的歸來。
已經三天了,她每天傍晚都站在這個路口盼望,並且,一天比一天焦急,一天比一天心急如紛。路的盡頭每有人影出現,她便心跳一陣子,向前跑幾步,仔細打量來人的走路架勢,直到她確定來人不是自己的丈夫時,心裏一陣難過失望。便又盯著路的盡頭,眼睛眨也不眨地看。
豁子大之所以站在去西崗的路口等待豁子伯,是因為她在豁子伯離家的第二天,從村人的口中得知,豁子伯那晚奔出來,是直奔去西崗的小路而去。白天在工地勞動的時候,她又聽說豁子伯在十裏多外的西冷村燒掉僵屍的事情。
可僵屍既然燒掉了,就快點回來嗎!為什麼遲遲不歸呢?難道說又犯病了?可就是犯病,也早該醒來了,這都三天了怎麼還不回來?
每有人從西崗或白骨村的方向路過,豁子大都迫不及待的迎上前,焦急地問:“你們是從哪回來的,聽說西冷村的事情了嗎?見到我們家豁子沒有……”
可是,每一次,豁子大得到的回答幾乎都是:“聽說西冷村有屍體僵變,差點傷到人,最後又被豁子給燒掉了……”
站在路口的豁子大,打聽到的消息都是白天她從村民那裏聽說過的。至於口語豁子燒掉僵屍之後又幹什麼去了,沒有一個人告訴她。
於是,她便豁子伯歸來的希望,寄托在自己的雙眼上,全神貫注地望著西崗小路的盡頭,恨不得讓雙眼脫眶而出地飛到西冷村裏去看個究竟。
遙遠的地平線上,夕陽正戀戀不舍地滑下西山,濃濃的血色餘輝,把地平線上的沙丘、郊林,染成了神秘而壯觀的剪影。豁子大那高大魁梧的身軀,也被拉成了很長很長的魔影。
豁子大不時地回頭,側耳傾聽著,是不是有金枝玉葉尋找她的哭喊聲,盡管丈夫是因為兩個女兒放走厲鬼才慌忙離去的,若不是自己泄密給倆女兒,兩個女兒怎麼會追問她們剛還陽的父親。
唉!豁子大長歎一聲,盡管真正的泄密者是自己,這三天之內,她仍然將兩個女兒搡帶了一番又一番,特別是今天早起。
而金枝玉葉呢!她兩個從母親拿她兩個出氣的狠勁上,也意識到她們的父親遲遲不回來,完全是她姐妹倆造成了,所以,這兩天表現的特別乖,特別懂事,任由母親推搡斥責,不但不哭,反而安慰媽媽不要傷心難過。盡管她姐妹倆迷迷糊糊的根本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
漸漸暗淡在殘黑裏的村子,一縷縷彎彎曲曲的炊煙,正嫋嫋地從有的廚房裏飄出。天逐漸冷了,從大食堂領回的飯,很快就冰涼了,那些有炊煙的廚房,在給沒吃晚飯的家人加熱飯。不時的,從村子裏傳來母親站在家門口呼喚在街上貪玩的兒女們回家吃晚飯的焦急聲音,中間還雜亂著狺狺的狗吠聲,雞鴨被主人趕進窩時的撲打翅膀聲,和主婦吆喝牲禽入窩的焦躁愛憐聲。
豁子大在這些雜亂無章的聲音裏,極力尋聽著,捕捉著,當沒有聽到兩個女兒尋她的哭喊聲時,心裏瞬間有了暫時的安慰。她看了看慢慢從東方升起的月亮,和那淡幽幽的清輝,心裏突然慈生了莫明其妙的恐懼。
三天了,僵屍既然被燒掉,丈夫怎麼還不回來?是不是僵屍死掉之後又變成了吃人的厲鬼?丈夫沒有捉住那厲鬼?還是被厲鬼給吃了?如果連丈夫都被厲鬼給吃了,那西冷村裏肯定有很多人被厲鬼吃掉,真要是那樣的話,十裏八村早就傳得紛紛揚揚,雞犬不寧了,恐怕連幾歲的小孩子都會知道。
豁子大想到這裏,剛才鬱結在心裏的恐懼也漸漸消散了些。
既然沒被厲鬼吃掉,可為什麼不回來呢?要不,就是因為丈夫到陰間交差時,受到閻羅君的懲罰,而在陰間多耽擱了兩天?因為,她以前好像聽到丈夫說過,因為一件什麼事,受閻羅君懲罰,被麵壁了好幾個時辰,也許這一次也是如此吧?可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西冷村裏的人也應該把正在“犯病”的丈夫給送回來吧……
恐怖又一次在豁子大的心裏慈長,並瘋狂地膨脹。不行,必須到西冷村看個明白,問個清楚,現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