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間的人們,為了保護自己的禾苗,像打仗一樣,全民皆兵,男女老少齊上陣,拿起口袋,掃帚等各種農具,如湧潮一樣流進田間,奮不顧身的捉黃蟲。
幾天之後,上空突然隆隆作響,叫不出名的銀色鐵鳥,不分周夜地向地麵上噴酒著致黃蟲於死地的毒藥。
一時間,黃蟲們死的死,傷的傷,殘的殘,被活捉的也成了人類的盤中餐。站在田地上放眼望去,滿山遍野都是黃蟲們的殘肢斷膊。
在黃蟲們生死存亡的緊急關頭。土衣鬼使又一次仰首向天,默默祈禱幾句,立即將寬大的披風一擺,眨眼之間,黃蟲們便“呼”的一聲,盡被吸進土衣鬼使的披風裏。
土衣鬼使便重又回到阿鼻地獄外邊,扯起寬大的土色披風,猛然向地獄裏麵一抖摟,立即,白練和他的同類們就像塵埃一樣,紛紛揚揚地灑落下降。
當白練再一次睜開眼時,周圍仍是漆黑一團,伸手不見五指。他知道,這是又回到了那個所謂的阿鼻地獄了。原來的黑暗一點也沒有改變,改變的是他渾身的疼痛難忍,變成了饑餓難奈;原來的陰冷襲襲,變成了像炭爐一樣酷熱;他渾渾噩噩的意識,也從沒有過的清醒。
因為意識清醒,他便想起了過去的很多事情。可沒持續多長時間,他這種清醒的意識便被饑腸轆轆給衝昏、衝散了。他實在太餓了,饑餓使他想去吃周圍的殘肢斷膊,想去吃那盤冰涼的毒蛇,想去吃曾經蟄他的蠍子……盡管身邊是惡嗅熏天的難聞氣味。
迷迷糊糊之中,他又想起了地藏王對他說的最關鍵的那句話:
“人在經受苦難的時候,虔誠地誦頌《金鋼經》,可以幫助受苦受難的人盡快脫離苦海……”
“如果元神迷散之時,想不起《金鋼經》了,也可以呼叫佛和菩薩的名號,這樣也能起到同樣的效……”
白練想了地藏王的這番話,暗琢磨:每次遇到苦難都呼喊地藏王菩薩的名號,大慈大悲的地藏王菩薩每次都幫助我,可這受饑挨餓算不算苦難?實在不好意思再向地藏王求救了……白練正要呼叫地藏王菩薩的名號,突然想起了《金鋼經》裏的經文了,欣喜之下,他便大聲誦頌起來:
“……佛告須菩提:諸菩薩摩訶薩應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眾生之類:若卵生、若胎生、若濕生、若化生;若有色、若無色;若有想、若無想、若非有想非無想,皆令入無餘涅盤而滅度之。如是滅度無量無數無邊眾生,實無眾生理滅度者。何以故?須菩提!若菩薩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非菩薩……”
白練念著念著,巨大的饑餓陣陣襲來,讓他忍無可忍,每誦頌一個字,都很吃力,可他從不間斷。慢慢的,他沒力氣張嘴了,可他仍在意識裏默念著《金鋼經》。白練已經鐵了心:隻要一息尚存,決不停止,除非元神迷散。因為他相信,地藏王菩薩的話是金玉良言。
“瘋子……別人進來……可沒有這樣……瞎胡喊過……”那個熟悉的微弱聲音,又一次呻吟著說。
當白練念到十八天之後,他開始覺得不十分饑餓了,身上也似乎有了微弱的力氣。他信心百倍,更加用心誦頌了,時間也仿佛沒有以前那樣漫長難熬了,空氣也沒有以前那樣酷熱了,惡嗅也沒有前些天熏人了,他的心情,也舒暢起來了。
白練仍孜孜不倦,日夜誦頌,隻要他沒有困沌地睡去,都是在虔誠地誦頌《金鋼經》:
“複次,須菩提!是法平等,無有高下,是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以無我、無人、無眾生、無壽者,修一切善法,即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須菩提!所言善法者,如來說即非善示者,是名善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