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樓裏麵是極盡富麗堂皇,地麵是由光滑的大塊大理石組成,即便有著錯綜複雜的紋路,但是看起來也光亮如鏡。大廳之上布置著十幾個四方桌。兩廂雅閣排布…中間一個高高的台子,台子上麵擺著一個茶案,那茶案本是說書人的地方,隻是今天卻沒有說書人,就連大廳的十幾個四方桌都是空空蕩蕩的。
兩人隨便挑了一個雅閣。點了些精致的菜肴,流雲終於歎了一口氣。他坐在這裏有種恍然如夢的感覺。要知道兩年多前,他還是個身無分文的小混混,終日裏為了一口吃食,坑蒙拐騙偷。挨人白眼不說,而且經常被人家揍。這天香樓是他做夢才能來的地方,沒想到今天卻也能坐在這傳說中一般人都進不來的雅閣之中。
戚甜兒靜靜的坐著,她低頭看著桌子,倒是顯得一副恬靜閑適的神態。如同在空靈的山穀之中的一朵安靜的ju花一般。隻是眸子裏不時流露出的憂傷。卻是讓人覺得這朵ju花很是柔弱。好像一點都沒有受到流雲的話的影響。
流雲剛要說話打破這沉悶的氣氛,便聽到隔壁的雅閣裏傳來聲音:“哎!張老弟,你聽說沒有,昨天這天都城中又有五個人糊裏糊塗的失蹤了。”
那張老弟趕緊噓了一聲道:“小點聲,隔牆有耳。誰知道那妖孽是不是就坐在這裏吃東西。要是被他聽到,咱們這小命可就沒了。”
妖孽?
聽到這個詞,戚甜兒凝神仔細聽了起來。流雲也豎起了耳朵。隻有紅鼠還在啃著它那為啃完的炎果。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流雲使勁的敲了一下紅鼠的腦袋,狠狠的瞪了它一眼,用食指放在嘴邊,示意它噤聲。紅鼠朝著流雲猙獰的呲了呲牙,不過還是停住了。兩隻靈動的黑眼珠也轉了起來,似乎在想著什麼事情一般。
那人似乎並沒有停住話,隻是聲音小了很多。他輕聲道:“唉,自打五天前,咱們這天都城的小混混變少了以後,這城內的秩序倒是好了不少。還以為是城主大人為了咱們這些過腳的商人著想。哪裏知道這幾天,不僅是小混混失蹤了,還有一些住戶也失蹤了。卻原來是這妖孽幹的。現在鬧的人心惶惶的。就連城主每次外出都要帶足了侍衛。這城裏的人都不敢再這裏呆下去了。”
那張老弟也小聲歎道:“誰說不是呢!聽說今天早上,有人在城門外的一個密林出發現了那五具屍體,真慘啊,而且看起來恐怖之極。據說那五具屍體沒有一具看起來是完好的,都和之前消失的人一樣,全身都凹了下去,好像全身的血肉都給吸走了一般,兩隻眼睛翻白著凸了出來。好恐怖的啊!”
那人又道:“張老弟,趕緊吃吧,順便把這生意處理一下,咱們趕緊離開這裏吧!也省得在這裏整日擔驚受怕,戰戰兢兢的。”
張老弟嗯了一聲,便不再說話,於是隔壁的雅閣裏傳出了一陣吃喝的聲音。
流雲若有所思的模樣道:“怪不得如今這天都城城外有那麼多兵甲鮮亮的士卒,城內也如此人少,原來是那妖孽所作。師姐你看他們所說的妖孽會是什麼精怪?”
戚甜兒秀氣的眉毛一凝道:“許多精怪便是吸人精血來修煉妖邪功法,我聽蕭師叔說過,如今天下太平,正道昌隆,又值這魔門分裂,各個龜縮不出,擔心正道尋仇。那些在凡間作祟的精怪早就被正道中人所誅除,卻是極其少見。這屍體全身都凹了進去,全身的血肉都給吸走了。倒是很像血煉宗的魔功,此種魔功專以吸取別人的精血為己用,增長修為,實是歹毒陰狠。”靈泉派所藏書卷甚是複雜,對於天下修道派和魔門各宗各堂的每種修行法門都有一定的介紹。對於魔門的更是詳細。戚甜兒沒事便會翻閱那些書卷,所以對於這些東西懂得著實不少。
流雲一聽不是那妖孽,並非精怪,乃是魔門的血煉宗,心中稍稍一驚,尋思道,如今他們兩人修為實在是淺薄,若是碰到魔門普通弟子可能還能對付,若是碰到了一些修為高深的魔門弟子,恐怕兩人均是逃不過去,他隨即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吃完飯,便離開這天都城吧!”
戚甜兒聞言一驚,不過片刻之後便沉著臉看著流雲,眸子裏閃爍著複雜的光芒道:“小雲你若是膽小怕死,大可離開我,反正如今靈泉山被毀,靈泉派更是隻剩你我和蕭師叔三人。而且我靈泉派一向閉關不出,極少有人知道你也是我靈泉派的人。你想走便走吧!我也不會留你。如今魔門勢大,想要報仇難上加難,你離去的話,想必蕭師叔也不會責怪你的。”
流雲聽聞她的這番話,一張英俊的小臉憋得通紅,他隻是想說,既然是血煉宗的人,那暫時還是先避開為好,等著修為上去了,再去找他們報仇。卻沒想到戚甜兒會以為他想離開。流雲急忙道:“師姐…我…我不是…不是那個意思…”激動之下他連話說的都有些不完整了起來。什麼離開靈泉派,什麼走人,他沒想過,他不是一個好人,他也從未承認過自己是個好人,坑蒙拐騙偷,他樣樣精通,他是一個十足的小混混,甚至可以說是個王八蛋。但是自從進入了靈泉派,他有了一種叫做家的感覺,每日裏吃上王師兄做的飯菜,吃上戚甜兒遞給他的早飯,還有李師兄經常憨厚的笑容,那冷冷的臭屁師傅每日裏不冷不熱的問詢的話語,都讓他覺得已經習慣了。尤其是門規的第一條“尊師重道”已經深入他的骨髓,似乎刻上了印記一般讓他無法忘記。他甚至曾經想過若是不能下山的話,就在靈泉山修煉一輩子的道也好。總好過他終日裏為了一口吃食奔波。隻是那魔門兩宗四堂的襲擊卻讓他的這個夢破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