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先生會怎麼做?”
“沈星河你幹嘛老叫我大伯先生,聽起來怪怪的。”
“那叫什麼?”
“叫大伯啊?”方霏霏一抬頭,正撞入看見沈星河那雙璀璨的眸子。
窗明幾淨。
並不像是一個屬於隱藏了無數實力謀劃了一場又一場布局,各種陰暗手段網羅了一個又一個或忠心或按懷鬼胎的手下的陰謀者。
那個方霏霏苦苦追尋的麵具人。
從容的坐在這件農家小屋的主位上。
桌子後麵的牆壁上貼著一副美人戲蓮圖。船上沒有掀開的簾子露出一個隱隱約約的輪廓,那是他。
他看著不告而別和不請自來的他。緩緩的揭下臉上的麵具,露出的麵容赫然與對麵的來人有幾分相似,一樣的玉樹臨風,但是多了幾分長久而來的陰鬱。
他說,“哥哥,你來了。”
長孫無越怔然,不知道應該如何說,如何做。
如果麵前這人是一個窮凶極惡的歹徒,或是一個笑裏藏刀的悲情人物,他都可以毫不留情的立馬將他斬於掌下。
可是,為什麼偏偏是他呢。
早在十幾年前就該死掉的人啊。
“不好奇我為什麼沒死嗎?”長孫無淚好整以暇的在這件破敗但卻明亮的屋子裏開始煮茶,要知道,在名劍山莊毀於一旦的時候,他也曾是人人稱讚的濁世佳公子呢。焚香煮茶舞劍詩書禮樂無一不精。
長孫無越搖搖頭,心裏想著既然是他,那一切都解釋的通。
“很久沒有喝過你煮的茶了呢?”
長孫無淚抬頭道,“哥哥說笑了,你離開家那會兒無淚還不會煮茶。”
長孫無越卻盯著牆上那幅畫,眼睛眨也不眨,“她喝過,便將其中的滋味告訴了我,感同身受。”
沒人問她是誰。但是兩人都很清楚,她就是牆上那副畫中的女子,說不上多麼傾國傾城,可是偏偏一顰一笑就能魅惑蒼生,她有時候很惡毒,有時候又很單純,讓人看不透。
“這幅畫,你少畫了一個人呢。”長孫無越伸出手指指著岸邊的一棵樹,“當時我就在這裏。”
長孫無淚愕然,然後撇撇嘴,“你可真狠心。”
長孫無越嘴角漾起一絲苦笑,“是啊,我可真狠心。”
任是誰看了,都覺得這兩人和平有愛到極致,一點兒也不像英勇的大俠前來殲滅隱藏的凶手。
“不知道你又沒有感謝那幾縷來的很是時候的風?”
長孫無淚不明所以,看著自家那個從出身起就一直沒有見過幾麵的哥哥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才想起來自己托那幾縷風的緣故才能夠幽香入懷。
長孫無淚將泡好的茶湯雙手遞給長孫無越,“那謝謝哥哥了。”
長孫無越慢條斯理的喝著自己這個同父異母弟弟的第一杯茶。“這麼多年,苦了你了。”
“哥哥更苦。”
兩人以茶代酒,在空中碰了一碗。
“你是來殺我的嗎?”長孫無淚輕飄飄的放下茶碗,一點也沒有在談論自己生死的覺悟。
“原本是的。”
“那現在呢?”
“不知道”長孫無越苦笑“還能再殺你一次嗎?”
“那無淚多謝哥哥高抬貴手了。”
“你倒是應承的爽快。”
“那是自然,偷活這十幾年了總歸學到點東西。”
長孫無越沉默半刻,“你殺了的那個孩子……她是我從小帶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