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衝動，便還是惦記，都忘了歸元元神歸位，早有白澤在身側，到了南天門才想起，我如今急匆匆的而來，名不正言不順。
可，我顧不得那許多。
誅仙台被天帝封了輪回的路，我不敢想，若是歸元跳下去當如何。他與白澤在九重天，少則還知道他太平安穩，可若是他從今以後灰飛煙滅，我長生又有何趣。
我心裏掂量的就怕出了這等萬一，腳下的步子愈加急切，晃過層層樓閣，誅仙台近在眼前，九重天上最不像天界的地方終年黑暗的誅仙台如今四麵掌燈，燭火通明。
通天的高台，白衣勝雪墨發飄散，俯手而立可不就是我日思夜想的歸元，我提著裙擺，嘴唇動了半天，卻連他的名字都喊不出。
從前看守誅仙台的司命，疾飛到我近前：“忘川公主你可是來了。四殿下自從千年前曆劫，元神歸位就把我這誅仙台當了自己殿了，每日的營生便是誅仙台上站著發呆，你跳過是知道的……”他說這話，引得我翻了個白眼，他咳嗽了幾聲，打了個哈哈續道：“那誅仙台下的戾氣……”司命連連搖頭，“若是修為淺的，早就……”
我狠狠的剜了他一眼：“那就不會想法子讓他下來？”
“若是有法子，還用特地跑到幽冥司去請你麼？”這聲音，讓我熟悉得恨不得扒了她的皮。
我回了頭，白澤站在離我不遠處，我冷笑的朝她走去：“如今，你便是如此顧看他的麼？”
白澤便隻是苦澀的笑並不答我的話，抬頭看看夜半垂涼，月宮映襯的誅仙台，好半晌才與我說，“你知道麼？從前你為紫萱之時，我想不通為何歸元洛之都對你偏愛有加，甚至覺得隻要沒有了你，歸元遲早都是我的，”她看看我，又看看歸元，“我白澤一族天生便有未卜先知的本領，我既知你是歸元的劫，又怎能不知歸元是我的劫？”
我聽著她這話，原本胸口的怒氣此時在她如此言說之時生生的沒發出來。
“可即便是劫，我也從未後悔過，忘川，你明白麼？”白澤說這話時，嘴角的笑意讓我覺得有點滴淒涼，“早在凡間曆劫一世，我便知道如今境地，可是我愛他，不比你少一分，愛讓我自私，讓我不能放手，可是如今，你看到的，歸元成日裏便站在這誅仙台上，不知道想些什麼，你說，我又會快樂倒哪去？”
我見晶瑩之淚從她的眼中滑落，我從前恨她，恨得每次隻要想起，我與歸元錯過的光陰，便恨不能親手將她推入萬劫不複之地，可真真當她與我剝落她對歸元的愛時，我才恍然明白，在愛之一字當頭，她的心已然也是傷痕累累。
“他隻知從前你愛他愛得真切，為何不記得我白澤如何在你與洛之去魔界之時，如何陪他度過萬年苦等光陰？又如何在他每次醉酒之時都陪在他身側？聽著他次次喚著你紫萱的名字？又如何被困在西天梵境數著日月鬥轉，一年一年花開花又落的沒有哪一刻不希望再與他遇見？既然都是愛，為何你們的是大愛，我的卻如此卑微？”她這問讓我答不出，我隻能撲扇雙眼定定的看著她，她忽而苦笑：“是了，我白澤一族雖然天生靈獸，卻隻能安邦定太平，動不得情……”
“雖然他凡間曆劫一次，不過數年光陰，可之於我白澤也已經足夠，你既然當放手讓他元神歸位，自然是比我愛得更深，你望他太平，便是留著你們母子在幽冥司你也毫無怨言，”白澤放眼看歸元，複又看我，“你隻當他元神歸位便不記得從前，再久遠姻緣締結他自然是不知，可是你為紫萱時，你為忘川時，他每一刻都記得真真的……”
這話讓我一愣，更是被接下來白澤的話撼得不知該如何。
原來，即便是曆經我與歸元之間若幹情愛波折，我終究還改不得自以為是的毛病。我從前以為歸元在九重天過得如何的逍遙自在，卻從來不知道每常我午後在幽冥司淺眠，歸元都會遁了身形去看我，甚至掉了話本子都會再拾起，放入我的懷中，我每當在忘川河邊拖著腮幫子發呆，他都會站在不遠處，便那樣看著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