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時間又渾渾噩噩的過了一天。
和往常一樣,我和王鶴蹲在賓館門口刷牙。
我朝王鶴瞥了一眼,笑道:“怎麼了?王鶴,一夜之間長了這麼多胡須啊?火氣有點大哦,聽我一句勸,有時間去外頭瀉瀉火。”
王鶴朝我翻了一個白眼,“就你屁話多。”
我用胳膊肘頂了他一下,他蹲著,腳步往外挪了挪。
我結束洗漱,然後從休息室拿出剃須刀,扔給王鶴,佯裝嘲笑道:“胡子拉渣,不修邊幅,一大老爺們,能不能注意點形象?”
王鶴接過剃須刀,在臉上工作起來。
我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我兩步走上前,看著王鶴的眼角。
“你幹嘛?”
王鶴納悶的問道。
“你為什麼還有了魚尾紋?你昨天都還沒有的啊?”
我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了一般,在他的眼角上摸了摸,頓時大聲笑道:“兄弟,和你我同歲啊,你怎麼就長了魚尾紋?”
王鶴拍開我的手,頗有些惱羞成怒,“你也不是一樣,你也有,不信你去照照鏡子,德行!”
“開玩笑!我他媽二八年華的小夥子,怎麼可能會有魚尾紋?”
王鶴拿出鏡子遞給我。
我驚訝道:“可以啊,哥們,隨身帶鏡子!”
“少叨叨,你自己看。”
我自信心爆棚的接過王鶴手中的鏡子,還一邊碎碎念,“我怎麼可能會有。”
我把鏡子拿到眼前。
我呆住了。
“這這……”
我不可置信的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怎麼感覺已經跨過了而立之年?
陰姑從房間裏走出來,拿著拐杖指著我和王鶴,“你們兩個娃娃大清早的站在這裏幹什麼,走開走開,給老婆子讓個路。”
“這……”
我的手臂逐漸垂下,鏡子從我手上滑落,掉在地上。
鏡麵破碎。
陰姑撐著拐杖,一步一步往前挪動。
身子更加佝僂。
仿佛時光在她身上飛逝去了十年。
她臉上的皮膚出現大塊大塊的老年斑,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等所有人出來之後,我隻能默默接受了這個事實。
白薇,鬼語,著賓館所有人仿佛都蒼老了十歲。
仿佛有一台“光陰吸收器”一夜的時間,把所有人吸走了十年光陰。
我忽然想到了張叔。
但今天張叔卻沒來上班。
直到中午也沒來,我心裏有些慌亂,我問王鶴,“張叔今天怎麼沒來上班?”
王鶴一臉訝異,“張叔十年前就死了啊?”
王鶴摸了摸我的額頭,“也沒發燒啊。”
我拍開王鶴的手,嘴唇幹澀,“王鶴,你難道忘記了?張叔,昨天還在的,你說他十年前就死了?你不會再給我看玩笑吧?”
王鶴拉開張叔值班的小亭子,“自己看,一大早醒來就神神叨叨的。”
我走過去一看,小亭子內灰塵遍布,到處結滿了蜘蛛網,已經很久沒人在這兒住過了。
我揉了揉眼睛,確認自己沒有看花眼。
王鶴安慰道:“包昆,我知道你和張叔感情好,但是張叔畢竟是個普通人,本來在這種地方工作,陰氣就中,活不長久意料之中的事情,而且,張叔葬禮那天,你也在啊,莫非這些你都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