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天樂走到這片無人修剪的老梅林中,心情非常好,整座鍾山中生長的蛇莓多有變異,而以這一片地方最為明顯,初夏采藥首先就應該到這裏來。高興之餘,他還拔出枯黃的草株在手中研究,並展開神識查探其獨特的物性,就這麼沿著山丘一路走一路拔草。
走著走著,訾浩突然在元神中叫道:“師兄,我怎麼覺得有點不對勁,總感覺有人在看著我們?”
成天樂也停下腳步看了看四周,他在行走中本就展開元神外景行功,照說方圓一裏之內的異常動靜都應該感應清楚,卻沒有任何發現。經訾浩這麼一提醒,他仿佛也感覺到好像被誰看著,這種感覺還不是被暗中窺探,就像是有人睜大眼睛瞪著你。
並不是真有人站在旁邊瞪著他,成天樂與訾浩習練的都是妖修法訣,仿佛也有一種山野中的動物特別敏銳的本能直覺。但此刻這種直覺卻好像發生了錯誤,周圍並無任何異常,成天樂搖了搖頭道:“這種感覺好生奇怪,並不危險,卻好似有所不滿。看來這裏確實很特別,反正此刻也無赤焰果可采摘,我們就不要亂逛了,再去找猴兒果吧。”
成天樂和訾浩都不清楚,就在不遠處那片赭紅色山壁後麵,以一種常人無法理解的方式,呈現出另一片空間景象。有一條一丈來寬的道路,以細潤的五色土鋪成,兩旁是並不高大卻很茂盛的梅樹。這條樹蔭長道從山壁向後延伸百米,來到一處莊園門口,朱紅色的大門、黃澄澄的門釘,門上鑲著精美的吞獸金環,門樓正中央有一塊牌匾,上書“梅花聖境”四個大字。
這裏赫然是一片小昆侖結界洞天,比成天樂曾去過的太行洞天以及連雲秘境都要大,山莊連同外圍的園林方圓超過了兩裏。在那座古雅莊園的一間廳堂裏,鑲著一麵直徑一米多的雲石板,上麵是天然形成的山水、梅花、流雲圖案。
此時雲石板上的花紋因某種法力而隱去,竟顯現出如屏幕一般的圖景,正是成天樂在樹林中拔草的情形。有一位穿著白袍、千嬌百媚的姑娘正站在雲石板前皺眉道:“這是什麼人啊,若說膽大吧,也太誇張了,誰能跑到我梅花聖境的門口來故意拔草?”
她身邊另一位美麗端莊的女子答道:“這人我認識,前不久還到蕪城知味樓來見過石盟主,拿著風師祖的仙人指路招牌,石盟主的三夢化身萬裏迢迢立刻趕回來了。……他就是姑蘇成天樂,梅師姐應該聽說過。”
答話的人正是蕪城知味樓的經理陳雁,前不久曾與成天樂有過一麵之緣,而白袍女子叫梅容成,是石野的正傳弟子。此處梅花聖境,就是三夢宗的宗門道場,其洞天門戶就在那赭紅色的山壁處。三夢宗在蕪城另有洞天,石野本人並不常在此處,隻有召開宗門大典時,三夢宗弟子才會齊聚梅花聖境,平時隻是有人輪流值守。今天恰好陳雁也在,認出了在外麵溜達的成天樂。
梅容成聞言錯愕道:“我也聽澤仁提起過此人,師父和澤仁對他好似都寄予厚望,說此人有望開一代風氣之先、解決昆侖修行界的一個難題。我還以為是什麼驚才絕豔的人物,今天一看,怎麼像個傻子啊?天下修士有誰吃飽了撐的,跑到梅花聖境門口來拔草!”
陳雁透過雲石板看著成天樂的舉止,也是一頭霧水的猜測道:“可能是個誤會吧,我聽說成天樂是散修出身,身邊聚集的也都是山野妖修,也許並不清楚本門梅花聖境所在,隻是碰巧偶爾路過此地。”
梅容成:“假如真是誤會,這個誤會可就大了!他如今也不是無名之輩,與各派同道又不是沒有交往,這般行止,很容易讓人誤以為是挑釁啊!……若是真不知情,未免路過得太巧,做的事情也太逗了。我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世間怎麼還有這種修士?”
陳雁:“我也搞不明白他在幹什麼,師姐能看清他拔的是什麼草嗎?”
梅容成:“這種野草你可能不認識,但我卻清楚,它叫赤焰果,並非可培育之物,而是野生的蛇莓變異。它在初夏結果,約有普通的草莓大小,果實很好看卻有毒。紫英師娘曾吩咐過,梅花山一帶平日遊人眾多,這種赤焰果看上去很誘人,如果被誤服可能後果嚴重,本門弟子出入梅花聖境時,若看見赤焰果就一定要摘下埋於土中。”
陳雁:“那成天樂難道是路過在幫忙嗎?他把枯萎的赤焰果草株都拔起來了。”
梅容成搖頭道:“那些都是枯草了,拔了有什麼用?赤焰果落地第二年長不出新的赤焰果,它就是普通的蛇莓每年新出現的變異植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