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剛說到這裏,寧文白突然發出一聲厲喝,夫婦兩人從沙發上跳了起來,一左一右衝向小屋門前,揮手祭起一片風刃護身,並向著小屋門內飛斬而去。與此同時,那扇半虛掩的門突然崩碎成無數木片,一頭白馬衝了出來,周身一片光毫散開堪堪突破了風刃交擊。
寧文白夫婦的話把吳燕青給嚇壞了,他躲在屋裏越聽越驚,驚駭之中心神稍一散亂,氣息收斂便發出了微弱的波動,隨即心神一慌又弄出了點動靜,立刻就被發現了。這是誰也沒料到的狀況,吳燕青畢竟是妖修,在這種情況下會發生什麼事——驚馬!
受驚的馬狂奔衝撞,有極大的衝擊力與殺傷力,更何況一頭修煉有成的馬妖?寧文白夫婦反應夠快了,可是驚馬的速度更快,直接撞破房門衝了出來,寧文白夫婦還沒來得及完全展開法術呢。
風刃斬在那馬的護身白光上湮滅,雖看不見傷痕,但吳燕青也感受到了形神所受之損,吃痛之下騰空彈起了後蹄,正踢在寧文白的腦門上。這一蹄之力異常沉重,寧文白修的可不是鐵瓦金舍訣也沒服用過陸吾神侖丹,當場腦漿崩裂死於非命。
寧文白夫婦雖一直在吳燕青麵前充大派高人,實際上他們在少年時就被逐出師門了,根本就沒有什麼臨敵鬥法的經驗,真要拚命的話未必就能製伏吳燕青。
吳燕青並不清楚這一點,而寧氏夫婦自己也不清楚。他們少年時隻聽說玄妙觀傳人擅於鎮妖,而世間妖修見到捉妖師是如何的驚懼,如今道法修煉有成,便自以為也是降妖高人了。他們碰到吳燕青點破其身份,對方果然乖乖聽命,再看他修為不過爾爾、甚至於修行中很多事情都不懂,就更沒有把他放在眼裏。
而今天事發突然,寧文白夫婦根本沒有任何思想準備,就突然撞上了這鬥室之中狂奔而出的驚馬,寧文白的手段都沒來得及完全施展呢,就這麼稀裏糊塗的送了命。
寧夫人發出一聲淒厲的驚呼,轉身雙臂張開,周圍的空氣在扭曲,身後的架子也出現了無數道裂縫,風旋升起甚至帶著淡淡的黃色光芒。這一切都發生在瞬間,那被風刃割裂的架子尚未坍塌,她已凝聚了最強大的法力,就在這時,屋中突然傳出啼哭聲。
普通民宅的客廳能有多大,白馬撞破門框衝出來後蹄騰空踢倒寧文白,腦門就已經撞在天花板上了,等它落地時已沒法往前衝了,前蹄踏上了沙發,茶幾被踩成了碎片。寧文白夫婦剛才說話時,沙發旁放著一張帶四個輪子可以到處推的小床,裏麵有個一歲多的孩子正在熟睡。
睡夢中的孩子被突如其來的動靜驚醒了,閉著眼睛開始哭。從寧夫人的角度看過去,那張小床就在揚起的馬首和前蹄之間,她凝聚風刃若揮灑而去,能不能將這頭馬妖分屍說不定,但孩子肯定沒命了。就在法力展開之時哭聲傳來,她頓住了,並沒有順勢攻擊。
她這麼一頓,一道白光正擊在她的胸口。那是吳燕青的妖丹,以禦器之法將妖丹為法寶使用,就是寧文白教他的,這是吳燕青第一次在鬥法中施展。那團白色的毫光穿過凝聚在空中的風刃時光華暗淡了不少,可見神氣受損,但此時正在搏命,吳燕青也顧不上別的了。
寧夫人飛了起來,撞在了靠牆的架子上,架子連著上麵所有的東西都碎了,然後軟軟的滑坐在牆根,她已經身受重傷命在須臾,連動都動不了。這時白馬下意識的收回妖丹又化為了人形,屋中一片寂靜,隻有那孩子仍在嗷嗷大哭。
天花板上的吸頂燈早就被白馬撞碎了,客廳中一片黑暗,那孩子在黑暗中睜開了眼睛。回過神來的吳燕青也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短短幾秒鍾之內情況就變成了這樣!看來是這孩子救了他,否則不死也得重傷。不知為何,他伸手將孩子抱了起來,摟在懷中不讓她看見屋裏發生的事情。
靠在牆角那一堆碎片中的寧夫人掙紮著說道:“吳老板,無論我們夫婦怎樣,孩子是無辜的!這裏的一切,你都可以拿走,一念之差,我原本隻是想再回玄妙觀……”話說到這裏就再無聲息,她已經斷氣了。
屋裏這麼大的動靜,已經驚動了隔壁及樓下的鄰居,有人打電話報警,有人上來敲門。吳燕青的大腦卻一片空白,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恰恰在這時,孩子止住了哭聲,閉上眼睛露出了笑容,粉撲撲的小臉蛋是那麼的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