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越來越大、越來越冷,盆地周圍的雪山間經常飄起大雪,高山上的雪線漸漸往下延伸,冰雪覆蓋了夏日間長著花草的流石灘。真正的風險不在雪山盆地中,而是在前去的路上。
就在山外某處雪線下的峭壁中,有一個天然裂隙形成的岩洞,它是遠古時的冰川活動遺跡,岩洞很深構造很複雜,內部有一片平緩的區域,且幹燥通風。離洞口不遠的地方點著一堆篝火,煙被流動的空氣帶到上方的岩隙中飄走,燃燒的火焰能抵擋些許寒意。
火堆後坐著一位女子,看上去不到三十歲的年紀,容顏秀媚身姿妖嬈,但臉色卻不怎麼好看,正用一種怨忿的目光盯著洞口。
火堆外的洞口處坐著一個人,靠在一塊石頭上正懶洋洋的曬太陽,仿佛在欣賞著高原上的風景,赫然是三夢宗大弟子丹紫成。隻聽那女子說道:“丹紫成,好久不見,你就這麼特意來欺辱我嗎?就算你自恃是三夢宗的大弟子,行事也不能如此肆無忌憚!”
丹紫成懶洋洋的答道:“我沒有欺負你,隻是勸阻你不要去而已。”
女子:“勸阻?有你這麼勸阻的嗎!你分明就是無禮攔路,不讓我前行。”
丹紫成:“非是我攔你的路,而是這雪山攔你的路。你用分水刺在絕壁上開道,引發了冰層崩裂,如果不是我及時出手,你現在恐怕也不需要再有人勸了。”
女子:“我當然知道前路艱辛,但你認為我是懼怕艱險的人嗎?想見證神器驚門現世,必然要曆經艱難險阻,我願意!……你若真是好心救我,我很感謝!可你現在這麼做又是什麼意思,連日將我困在此處,這是綁架還是囚禁?”
丹紫成苦笑道:“我哪敢綁架聽濤山莊的珂珂大小姐,若換做平日,我連招惹都不敢招惹。我無意困你於此,你若要離開這高原,明日一早便可以走。可你若還堅持去那雪山碧玉湖的話,我卻非攔路不可。
那不是你能走的路,至少不是你現在能走的路。於世間行事應不畏艱辛,這話聽上去好像是沒錯,也很有道理。但艱險就是艱險,並非不畏懼它你就能成事,而且你還沒那個本事,被擋住是必然的,若還要執意往前,那就是找死了。
自古慷慨赴死者令人敬佩,那隻是因為他們能為大誓願而不惜獻身。可你去找死又是為了什麼呢,就是為了看一場熱鬧?既無謂又可笑!比如人們可以說‘我不畏艱險也要修仙’,那就盡管說好了,也許說一輩子連門都入不了;但有人說‘我不畏艱險就要成仙’,那便是可笑了。”
那位名叫珂珂的女子頗有些惱羞成怒道:“丹紫成,你是不是早就在暗中跟蹤我?看見我遇險才出手相救,目的就是為了嘲笑我?我在路上確實是出了點狀況,但那隻是意外,隻要再小心些,我一定可以成功到達雪山碧玉湖,而你把我攔在此地又是何意?”
丹紫成歎息一聲道:“珂珂,你為何會這麼想呢,那便是你自己行事的心境嗎?若是不相關的人,我就算明知道他會殞落在雪山中,出手救了也勸過了,至於他還聽不聽,已非我所能左右。但就因為是你,我才會攔住去路,你以為我閑得沒事幹嗎?”
珂珂:“你就是想專門欺負與羞辱我嗎?我究竟有哪裏對不起你了!識相的話就趕緊讓開去路,我愛做什麼又與你有什麼關係?否則休怪我翻臉動手!”
丹紫成:“你不是已經翻臉動手了嗎?沒有用的,憑你的修為,既傷不了我也無法過得了我這關。我既然要攔住你,便會攔住你。”
珂珂柳眉倒豎,嗬斥道:“丹紫成,你究竟是什麼意思?身為三夢宗大弟子,行事也未免太霸道了吧!就不怕我回去之後,在昆侖修行界怎樣揭露你的無狀言行!”
丹紫成又恢複了懶洋洋的語氣道:“你愛說什麼就說什麼吧。說實話,我並不在乎你會說什麼,隻在乎我在做什麼。……珂珂,你這次又是偷跑出來的吧?據我所知,令尊宇文霖長老已帶領了一支隊伍進入了雪山碧玉湖。假如是聽濤山莊讓你來的,你不會不和他們走在一起。”
珂珂冷哼道:“我的事,用不著你管!你這副嘴臉,越看越像你的祖師爺,怎會那麼討人厭呢?不把人放在眼裏,自以為很了不起嗎?”
丹紫成坐直了身子,正色道:“此刻攔你路的人是我,不是我的祖師爺,他老人家遠在海邊,根本沒管這裏發生的事情。我的祖師爺很清楚自己是誰,根本不需要別人說他有什麼了不起,而且也不在乎。但正因為如此,他當年才自封仙家神識,如凡人在世間,這是他的求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