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點頭,轉身向回走。當黎文政的殺戮行動展開時,我們隻能盡力自救,伊拉克駐軍已經自顧不暇,以蘭科納為首的高層將領全部被殺,這一大群人早就變得群龍無首了。
通向三層的階梯上空空蕩蕩的,並沒有巫師和那隻黑貓的影子。現在,找不找到她都沒有意義了,黎文政無處不在,每一次殺戮都悄無聲息的,如同鬼魅一樣。她的死,隻是遲早的事,不一定會在哪一時刻發生。
“要不要去三層看看?三百六十個房間,駐軍三千一百人。”方星在三層平台上停步,此刻通向四層的階梯已經露出來,證明巫師早就下去了。
我搖搖頭,繼續向下走。方星雖然想發表某種異議,但張了張嘴,又強自忍住了。
此刻,我覺得最好能跟巫師會合,以壯大我們這個行動小組的力量。也許巫師的預測能力,會幫助我們突破困境。
“喵嗚”,當我們走到四層大廳時,巫師正抱著那隻黑貓從走廊裏急速奔出來。
“都死了,三層、四層裏已經沒有一個活口。幾乎所有人都是在睡夢中被殺的,有人在空調通風係統裏添加了沙林毒氣,在飲水係統裏投入了無名劇毒,沒有死於這兩點的,則是被人割喉而亡。”巫師氣喘籲籲地低叫著,臉上隻有焦灼,卻沒有任何驚懼。
“但你還活著,不是嗎?”方星焦躁地來回踱步。
“我活著,是因為我不是伊拉克士兵,而是鬼羽族的留守者。殺人者針對的目標,隻是伊拉克軍人。我知道,他是地獄中釋放出來的複仇魔鬼,終極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殺光所有持槍的伊拉克士兵。”巫師徹底安靜下來,在黑貓脖子上拍了拍,臉上露出了置身事外後的淡然笑容。
“那麼,你的意思是,我們都會平安無事?”無情對此表示懷疑。
巫師很肯定地點頭,不過這更令方星沮喪,畢竟四周已經被鮮血和死屍塞滿,在這裏多待幾天,必定會中屍毒而死,不可能平安活到援兵的到來。
黑貓又叫了一聲,從巫師懷裏掙脫出來,奔向無情,圍著她連連轉圈,高一聲低一聲地叫著。
我一下子明白了,走到無情身邊,低聲告訴她:“那根布條跟埃及黑血蟲呢?都拿出來,黑貓會帶給我們驚喜。”在二層的方形大廳裏,黑貓曾在無情停步過的石龕旁邊極力地東聞西嗅,然後沿著階梯向下,我懷疑它是在追索黑血蟲爬來的路線。
長久以來,全球各地的巫師們早就達成了共識,黑貓是具有某種特殊靈異力量的,隻看其主人能不能打開它們被封印的智慧。這隻黑貓屬於巫師的摯愛,當然會比普通家貓更有靈氣。
無情從口袋裏取出一個手帕結成的小包,蹲在地上打開,那隻黑血蟲懶洋洋地蠕動了一下,緩緩地向走廊裏爬去。黑貓在布條上嗅了一陣,回到巫師身邊蹭了蹭脖子,連聲叫喚著向黑血蟲追去。
“跟上它們。”巫師雙手合什,瞪大了美麗的眼睛。
方星正要應聲追過去,被我一把拉住,立刻做了人員調配:“無情,你和巫師跟隨它們過去,看看黑血蟲向哪裏去,我跟無情去搜索武器和給養,半小時後來跟你們會合。”
這一次,鬼墓真的變成了死鬼的墳墓,僅有我們四個與殺手黎文政還活著。當然,最終誰能活著回到陽光之下,還是一個無法確定的未知數。
“我們必須拿到潛泳設備和足夠的給養,就是現在。”我不想多說一個字的廢話。
方星從口袋裏取出一份地圖,稍加辨別,領著我走向右側岔道,走了約五十步之後,在一扇沉重的大鐵門前停住了腳步。
“這裏就是軍需庫嗎?”我有些奇怪,因為那鐵門的構造相當結實,除了上中下三道鋼棍名鎖之外,另有三道鑰匙孔奇形怪狀的暗鎖,比起某些大亨的藏寶秘室來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軍需庫是個需要每天開啟的地方,沒必要設置這麼多複雜的手續。
“不,這裏是藏寶庫。”方星在門上踢了一腳,鐵門發出沉悶的回聲。
“我們要的是工具和給養,不是寶藏。”我沉著臉,此刻的確無暇顧及寶藏,而且就算拿到大批的寶藏,也無法帶出去,隻是過過眼癮罷了。
現在,我確信那隻黑血蟲在離開唐槍之後,曾經通過一條長長的水路才到達無情手裏。姑且不管它怎樣找到無情、無情與唐槍之間究竟是何關係,總之,我們從此地去找唐槍,就必須向黑血蟲那樣,經過水路。人不是魚,唯一可以借重的,就是潛泳工具。
方星悠悠長歎:“不知有多少探險家垂涎覬覦紅龍的寶藏,日日夜夜寢食難安。沒想到,越是在困境之中,反而越是輕易地接近這批天價財寶,沈先生,可以等我一分鍾嗎?我隻要打開這扇門,隻看一眼,咱們就離開,好不好?”
她張開雙臂,緊貼在鐵門上,仿佛要把自己的身體硬生生擠到門裏去一樣。
江湖飛盜,最講究“賊不走空”這條四字誡條。方星是這一行裏的頂尖高手,當然也崇信同一句話。
紅龍的寶藏是二十一世紀最搶眼的東西,因為從第一次海灣戰爭入侵科威特起,他便采取了超乎聯合國觀察員想像的橫征暴斂手段,把整個科威特王室的財富洗劫一空。海灣國家憑借石油和天然氣的開采,每個國家的國庫儲藏都相當豐厚,據說伊拉克被迫從科威特撤離時,單單是攫取的金條就裝滿了七十五輛軍用卡車,絕對超過了二戰時期軸心國對戰敗國的掠奪。
二次海灣戰爭之前,伊拉克借助聯合國特許的“石油換食品”計劃,從某些國際運輸商手裏非法獲得了上億美金的回扣,當然也被轉移至此。還有,紅龍從軍隊中的下級軍官一步步爬升到現在的位置,他的發家史同時也是一部財富掠奪史,十幾年下來,他名下的財產已經無法準確計算。
現在,我們與天量財富,隻有一門之隔。
“沈先生,求求你,我就隻看一眼?”方星轉過身來,臉上帶著小孩子撒嬌式的狡黠微笑。
我隻能點頭:“那就快一點,不知無情她們那邊還會發生什麼——”
方星來不及聽我後麵的話,立刻從衣袋裏取出一長串叮當作響的長柄鉤子,挑了其中兩根,隻費了三秒鍾時間,便打開了掛在最上麵鋼棍上的銅鎖。中間和下麵兩把明鎖,她一共用了三秒鍾,隨即選擇了另外三根頂部彎彎曲曲的鉤子,向第一把暗鎖裏插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