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煩 第二十章 野生大黃魚
東沙去了趟省城，他這次去省裏是找有關部門要項目的。
東沙像往常一樣捎上幾條土特產海魚，隻是，這次他帶的不是普通魚，是現今幾乎銷聲匿跡的大黃魚。據說，大黃魚市麵價格已躥至好幾千元一斤，一般人對大黃魚早已陌生。東沙這次算是豁出去了，他鐵著心要拿下項目。
如晶說：什麼時候讓我也嚐一嚐大黃魚的味道？東沙笑著說：不能嚐，你一嚐我就違紀了。如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這土特產夠貴的！東沙說：我還擔心送不進領導家門呢，據說這位領導很清廉。如晶說：那你不是在坑害人家嗎？東沙說：隻是土特產嘛。如晶覺得和東沙講話一點也沒勁，“唉”地長歎一聲踅進房內。
東沙去的時候本想打電話和領導預約，後來想想算了。不就幾條魚嘛，自己當做寶貝似的，也不知道人家怎麼想呢。東沙想起有一回春節去省城拜年，他也是這樣帶了魚貨過去，當然不是大黃魚，後來聽說很多領導全讓駕駛員帶回家去了。東沙擔心著，這野生大黃魚不會也叫領導送人了吧，那可不是一般的魚。他想著如晶的話，不免也“唉”地歎了口氣。
東沙在萬家燈火的時候去了領導家，東沙知道，天亮著的時候領導一般都還沒到家。城裏不是鄉下，得充分考慮領導的工作、應酬、堵車……東沙後來給領導打了電話，說自己已到樓下。領導很客氣地說還在單位，馬上可以回家了。他於是在樓下耐心地等著。
時間一點一點地往前跳動，東沙叫駕駛員去買了包香煙，他從賓館裏出來居然忘了多帶煙。眼看夜色越來越深，東沙的心開始糾結起來，他現在開始想著大黃魚的安危。駕駛員已經把車門後蓋打開了，這樣便於透氣。上午出門的時候，大黃魚可是鮮亮無比的，萬一這會兒有個三長兩短，那這趟算是白來省城了，關鍵是明天怎麼去領導辦公室彙報工作呢？
不久，他實在憋不住又給領導打了電話，領導抱歉地稱單位有事晚上不回家了。東沙頓時傻眼了，對著手機話筒說：領導，我給你帶了野生大黃魚。領導像是沒聽到，嘀咕了幾句關機了。
怎麼辦呢？東沙現在左右為難起來。把魚拎回賓館冷藏顯然不可能，自己都已說出口了，何況冷藏後的魚鮮度會降低。東沙想：沒辦法了，隻能去領導家。
東沙很無奈地上樓按響了領導家的門鈴。開門的是領導愛人。
東沙自報家門：我是海島上來的，給領導帶了幾條野生大黃魚。東沙把“野生”兩個字說得既端正又響亮。
領導愛人說：這樣不好吧，他會批評我亂收別人東西的。
東沙說：我們大老遠跑過來，也不方便。領導知道這事的。
領導愛人看了看東沙，問：這魚很貴嗎？貴的話不能收。
東沙聽著一愣，急中生智說：不貴，也就五元錢一斤，隻是土特產而已。
領導愛人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把魚拎進家門。東沙感到心裏像一塊大石頭落了地似的開心。領導愛人接著說：想不到你們那兒的魚也這麼貴，前幾天有個縣裏的同誌也送來些魚，他們那邊隻要兩元錢一斤呢。
聽到領導愛人講話，東沙驚得不知所措，他本想說那是幾千元一斤的野生大黃魚，可話到嘴邊又咽下了。他擔心她知道價格後會把魚推出門外，那自己的計劃不是全打亂了嗎？還談什麼鳥項目。
東沙下樓時，樓梯的燈光很明亮地晃著他的眼，他突然想甩自己一巴掌，這算哪門子的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