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煩 第三十九章 送禮
晚上，有人來我家送禮。
那人走後，妻指著我鼻梁嗔怪：“又是煙和洋酒，看來你這個局長吃香得很啊。”“別挖苦人了。”我笑著說。
“這髒東西晚上咋清理？”妻接著瞪起了眼。“深更半夜去退，別人瞧見還以為我去哪位領導家送禮呢。”我說。“那我去。”妻說。妻說這話是認真的。自從我當上局長後，時常有送禮者光顧我家，有幾次連我自己也弄不懂人家為啥要來送禮。妻對送禮者很反感，總是喋喋不休地告誡我：“還想當局長的話，就把禮退了。”
妻在家裏絕對是權威，她一嘮叨我心裏就發毛。所以說這些年我是這邊收禮那邊退還，雖然活得挺累，還稱得上幹淨。
那晚發生的事是妻回來後告訴我的。
妻說她下樓後去推那輛破自行車，妻本來車技就不怎麼樣，因為帶著東西車子晃晃悠悠地騎到路口就翻了，人沒傷著，兩瓶酒卻碎了一地。後來我才知道，她懊惱地跑到超市去補買了兩瓶XO洋酒。我問她怎麼知道摔的是XO而不是XNO呢？她氣著說：“當人家是白癡呀，瓶簽上不是寫得明明白白嗎？”妻又說酒雖然買回來了，卻不敢再騎車，生怕口袋裏的錢摔完了。一路上她手腳酸麻地邊推車邊罵家裏那個當局長的。
送禮者住在新建成的一個歐式小區內，妻說當時就像收破爛似的推著車子找門牌號。小區建得很氣派，她在小區內找了好幾圈，最後還是被兩個保安請到了門衛室。保安問：鬼鬼祟祟地做啥？她說：有人送禮到家裏，是來退還人家的。保安說：送上門的禮有再退還的事嗎？
妻後來又把小區內的東西分區搞錯，當時那幢五樓的戶主正“劈劈啪啪”地和朋友打麻將。她敲門時，把一桌人嚇得東躲西藏，誤以為公安來抓賭。妻說找王經理，戶主半掩門結巴著聲音說：我就是。妻說是來退還禮品的，那人打開門吼道：你是不是有毛病？！
妻告訴我，戶主的甩門聲差點把她的耳膜震破，她下樓時腿一直發抖，差點踏錯了台階摔下去。退還禮品卻遇上這一樁樁倒黴事是開始根本沒想到的。
不過妻最終還是找到了送禮者住的那幢樓。我對她說，明明告訴你是501房間，怎麼又搞錯了呢？
妻那時肯定是氣糊塗了。她說，按響門鈴後就練起了手勢，打算等對方開門露出頭來就把那兩瓶酒砸過去。
開門的人是她單位的張局長。
“喲，是小白呀！真是稀客。”張局長顯然對妻的突然“造訪”很是驚詫。妻說當時隻覺得腦子“嗡嗡”地響了幾聲，而最要命的是張局長開門時，對麵的門也開了。
“喲，是白科長，這麼晚了拜訪張局長啊？我去樓下倒垃圾。”一個男人的聲音。
妻空著手回到了家，然後暈頭暈腦地對我說了一通遇上的怪事。
“怎麼去張局長家了？”我驚異地又問。
妻說現在頭很疼，她也不知道怎麼就進了張局長家的門。妻還說和她招呼的那男人怪怪的，從張局長家出來時，她聽到對門傳出來幾聲很響亮的笑聲。那男人的臉和聲音好熟悉，他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