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叫聲都快把喬小魚吵醒了。白雅這個時候可沒法去哄小孩子,隻好趕緊先拜托賈汀之把他抱到裏麵的屋子去睡。
龍月軒喉嚨裏發出斷斷續續的呻吟,混合著沙啞而淩亂的話語。“絮......對不起......你回來......求求你......”
賈汀之走出來,正好聽見炕上受傷的男子說出的胡話,不禁呆立了兩秒。
“絮......我好孤單......好可怕......沒有你我......會死......死......”
簡陋的茅草屋裏,一盞青燈昏暗的光跳躍著,令龍月軒半邊的臉孔都隱在了恍惚不定的陰影中。他身邊的少女神色慌亂,神色有些狼狽。賈汀之怔怔地望著這一幕,瞳孔的顏色卻比這裏最深的陰影還要暗。
猛然間,龍月軒的口中湧出一大口嫣紅的血。
“龍先生!”白雅頓時嚇呆了。“龍先生,你要挺住啊!”
她伸手想去摸他的額頭,肌膚剛剛相觸,他便猛地握住了她的手,捏得她生疼。“絮......絮,痛!”
賈汀之緩緩地走過去,垂首俯視著龍月軒唇角的鮮血,仿佛眼中也染上了血色。
“老師,怎麼辦!”白雅手足無措地抬眼看著他。
賈汀之望著龍月軒的神色就如同在欣賞一個美學雕塑,充滿了玩味,甚至是......幸災樂禍。沒錯,白雅覺得自己沒有眼花。賈汀之此時此刻的眼神,就是帶著一絲冰冷而殘忍的嘲弄。
他慢慢地俯下身,湊到臉色蒼白如紙的龍月軒耳邊,說道:“你敢不敢不死?我說你不敢。你這個膽小鬼。”
他聲音極輕,猶如深夜拂過梢頭的風,淺淺地劃開一絲波瀾,又不著痕跡地淡去。
龍月軒安靜了。
賈汀之冷冷地笑了一聲,然後在旁邊剛才喬小魚睡覺的地方四仰八叉地躺了下來。“你陪他慢慢折騰。”他說道,臉微微側著,也不知是在對白雅說話,還是在對龍月軒說。“我先睡了,爭取明天一早精神飽滿地出去給他挖墳墓。”
白雅驚訝地望著他。這個家夥難道會妖法?怎麼隻說了一句話,就能讓那個一秒鍾前還置身於極度痛苦中的男人頓時安靜下來,呼吸也平穩了。可是他說的話怎麼就這麼惡毒呢?白雅橫了他一眼,卻看見他已經閉上了眼,一副準備酣睡一場做個好夢的樣子。
這個不負責任的混蛋,她一個人在這裏照顧傷患,他倒好,一個人睡得挺香。
卻殊不知,賈汀之跟麒麟的人馬周旋了數日,已經很久都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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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白雅是被喬小魚捏住鼻子堵住嘴弄醒的。
“姐姐!快醒醒!”清脆的童音在她耳邊叫道。
白雅睡眼朦朧地睜開眼睛,一抬頭,卻正好望進那一雙清澈的眸中。龍月軒倚在炕上,正端著個藥碗喝藥。而她,則正以一種極不雅觀的方式趴在他身側的炕邊上。昨天,好像一直這樣守著他,然後就這麼睡著了。
她慌忙起身,尷尬地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笑道:“龍先生,你可把我嚇死了。”
龍月軒淡淡一笑,說道:“你有魚兒這樣的弟弟,真是幾世修來的福。”
白雅向外看去,隻見門外架著一個小小的鍋,喬小魚正蹲在那裏看火;濃烈的中藥味不時被晨風送進來,溢了滿室。
這是昨天那郎中給開的內服藥方,看這樣子,抓藥和熬藥這些活似乎都被喬小魚打理了。而賈汀之那個無恥的男人卻仍倒在一旁呼呼大睡。
察覺到龍月軒的目光一直凝在她臉上,白雅立刻警覺地挪開了些。“龍先生,我再跟你說一遍,我從來沒想過要殺你什麼的。你肋骨斷了好幾根,我不去殺你,你現在為了身體也別來殺我,一切等你好了再說。”
龍月軒望著她,眼中滿是困惑。“聽魚兒說你昨夜在這裏守了我一整晚,而且還不怕危險地去摘龍鱗果幫我續命。到底你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救我回來,為什麼非要救活我?”
白雅像看怪物一樣看著他。“大哥,你看見一個人快死了,難道就站在一旁開心地看著他死?這種事我可做不到。雖然你這人確實不可理喻,可惡之極,但是畢竟你曾經有恩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