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心中各自悲苦地琢磨著心事時,龍月軒卻淡淡地歎了一口氣。清風拂過小院,撩起寥寥幾縷青絲,陽光照透了那雙清澈的眼。幾許放不下的悲傷,幾許難以釋懷的寞落。怔怔地望著賈汀之,他好幾次想要開口,卻是因為說不出話而又複閉上。
賈汀之似乎有些動容,卻是恢複了冰冷的溫度,別過臉去避開他目光。
龍月軒一步一步地走到他麵前站定,然後拉起他拿著槍的手,指著自己的胸口。賈汀之霍然望向他,然後開始掙紮。誰知道,龍月軒似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去握他的那隻手。
“放手!”
“我隻想讓你知道,無論何時你若想殺我,我都會送給你殺。那些債,不論是父親欠你父母的,還是我欠你的,就讓我一個人來還。絮......”
白雅無語。真是沒消停了,又來一遍。
賈汀之猛地掙脫了他的手,狠狠地將他推了開去。龍月軒沒站穩,一個踉蹌被推得摔倒在地。
“龍少爺,現在我們共患難,我不會出手殺你。但是等回去以後,我們不論從哪個立場都是勢不兩立的敵人,不存在誰欠誰什麼的問題。你不欠我什麼,也不用你來還,因為——”賈汀之回眸望著龍月軒蒼白的麵龐,眼底除了冰冷,便不染分毫多餘的情緒。“——我不想同你或是龍家之間殘留下絲毫的瓜葛。”
說罷,他長袖一揮,轉身回屋。
春天的風,突然之間多了幾分料峭春寒。龍月軒靜靜地坐在地上一動不動,如同一尊玉砌的雕像。
白雅蹲下身去,擔憂地望著他。她在他的眼中看見了一層迷離的薄霧,本來透亮的顏色便忽而幽淡了。
“自家飛絮猶未定,爭解垂絲絆路人。沒定了飛絮,沒絆住路人,卻纏死了自己。”
她隻能安慰地拍著他的肩膀,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寒竹凝露,幻沫盈光。如珠,如玉。男子的雙肩不易察覺地輕顫。垂首任由青絲滑落,擋住麵龐上決堤的情緒。那一滴滴濺落在泥土上碎開,與斑駁的光影混淆一處,遙遠而模糊。
當晚。
暮色初染,月華初上。白雅在廚生灶做飯,並讓一直在她旁邊打轉的幫倒忙的喬小魚把熬好的藥送到龍月軒那裏去。
片刻後,喬小魚端著那碗藥原封不動地送了回來。
“怎麼,他不喝?”白雅問道。
喬小魚天真地眨巴著眼睛。“我剛剛在門口遇到龍大哥。”
“那你怎麼不把藥給他?”這孩子是智商越來越低了麼?
喬小魚搖頭。“龍大哥說他不喝。他還讓小魚帶話給姐姐,說他覺得姐姐你是個好人,他很感激。還有......什麼今日一別,願什麼珍重什麼的......”
白雅驚得跳了起來。“什麼?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