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要印證她這莫名的直覺,嘩得一聲,在場所有的時空警察都舉起手中的武器對準了她。幾十把槍,無數個黑洞洞的子彈口。寒意,正攜帶者死亡的氣息滿滿地爬上脊梁,襲向全身......
賈汀之的聲音響了起來,冷冰冰的,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白前輩,請你立刻讓龍寰收手。否則,我們會銷毀握在手中的籌碼。”
銷毀。籌碼。
說這番話的時候,白雅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他的臉。狹長而泛著寒光的眼眸。挺直的鼻梁,額頭和臉頰冷峻堅硬的線條。沒有一個細節不在宣告著這臉孔主人的冷酷無情,鐵石心腸。嘴角微微扯了扯,她竟然笑了起來。笑自己天真的感情,笑自己無知的期盼。
白如山臉色鐵青,而麒麟這邊的人馬則警惕地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他回頭,看著不遠處的龍寰,咬牙切齒:“叫你的人把武器放下。”
龍寰的眼睛眯了起來。“老白,條子的精銳力量可是都在這裏了,你好歹看看輕重緩——”
“住口!叫你的人把槍放下,我不會重複第三次!”白如山嘶聲吼道,目眥欲裂。“那個東西,最後一環的資料還在我這裏......如果我女兒有分毫損失,那麼我會讓你多年的心血為她陪葬!”
龍寰咬了咬牙。權衡之間,他向麒麟眾人擺了擺手。劈裏啪啦的聲音響了起來,武器紛紛落地。
白如山長舒了口氣,以為這是談判的開始。
賈汀之的身子似乎也陡然一鬆,臉上不經意地流露出疲憊。然後,他朝身後的警察打了個手勢。
於是,槍聲鋪天蓋地地響起,子彈的火光閃得人睜不開眼睛。所有的子彈隻有一個目標——白雅。
子彈打進肉體,痛楚到麻木。但是,心上的痛卻無法麻痹。萬箭穿心,錐心之痛。
原來,再讓我見到你一次,你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如果我出現在你麵前無數次,那麼是不是每一次你都會毫不猶豫地殺死我?可是,為什麼我一點都不後悔?為什麼我還是好想看你的臉,看你的眼睛。為什麼,就在這樣的時候,我都沒法恨你。
她聽到很多人歇斯底裏地呼喚她的名字,但那聲音仿佛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她不在乎。直到徹底淪陷在黑暗中的前一刻,她的目光都一直緊緊鎖住那個人。
她在他眼中看到了措手不及的震驚,看到了暴戾癲狂的怒火,還有悲傷徹骨的絕望。
他向她狂奔而來,不顧槍林彈雨,伸出手——
是幻覺吧。白雅閉上了眼睛,試圖去夠那隻手,觸摸到的隻有空氣。臉上,身上,布滿了粘稠而灼熱的液體,她知道自己渾身上下已經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膚。這具身體裏,嵌了數百顆子彈,應該隻是一灘血肉融成的爛泥。
真是狼狽啊。就這樣結束了麼?
她什麼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