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2 / 2)

為了使自己的妻子快樂起來,他對這個可憐的未婚妻做了最後的掠奪,把剛生下的女孩抱給了剛失去孩子的妻子……

一晃,二十年,那個亡友的妻子,也就是父親現在的妻子,就是我媽;而那個可憐的女人,我的親媽,就是剛剛被我撕扯著的女人。

我愣了半天,沒說話,隻覺得臉上辣辣的,她以前甩我的耳光在這時開始疼痛起來,我想起她衝我叫囂著,你不能這樣說你父親。你不能……

我想,我的確不能那樣罵我的父親。隻有在夢裏,我才會那樣撒潑吧。眼珠子轉了半天,看著他們,我說,呃……沒事的話,我先睡覺了。

躺下時,我還聽著那女人在低低的哭……

6、我跟戈勝虎說,瞧,我要死也死的這麼撲朔迷離的,跟天方夜譚似的。

戈豆說,你親媽真可憐。

他這麼一說,我的心就泛酸。我覺得以前的人怎麼就那麼愛逞能呢?怎麼就那麼願意為別人承擔責任呢?為什麼就不看看自己肩膀上的責任?跟些白癡似的,還以為自己多麼高尚,就該活埋了。

我跟他說,我瞧不起我爸,特瞧不起。

他說,小脫,你覺得愛情之中,有可以托付的人嗎?

我說,有吧,隻是,我們還沒找到。要不就隨便把自己交付了,要不就沒耐心找下去。

他又衝我笑,說,少來打擊我,都快死的人了,你就不能說點安慰我的話?騙騙我也好,真沒良心。別以為我喜歡你,你就翹尾巴。

我衝他呲呲牙齒,沒心沒肺的笑。

丁丁說過,我不是半途而廢的那一個,在城市的荒漠裏,我想,我沒了勇氣。

下麵的日子,變得蒼白而玄妙起來,那個女子出現在我的病房裏,給我喂飯,喂水,然後偷偷的流淚。開始的日子,我並不同她說話,我隻是覺得,這是他們給了我一個故事,要我去相信。這是□民意。

我的身體越來越虛弱,很多時候,接到雅索的國際長途,我都不敢大口喘氣,我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泄露了所有的秘密。我說雅索,王子回來了,我們常去海邊,我們好幸福……

我媽就在一邊低低的哭。

戈勝虎就搶過話筒,大吼,雅索,你這個白癡,葉小脫她喜歡你,你這個白癡,她都快死了。你快回來看看她吧,快回來看看他。

說完,他如釋重負的望著我,眼睛紅紅的,直到他的眼睛看到我的左手竟死死的按住“掛斷”鍵鈕。他就開始對我揮拳頭。被我一腳踹在地板上。

我衝他得意的笑,然後落淚。他也沒出息的哭。

雅索重新打來電話,沒等他開口,我就劈頭一句,咦,你掛線幹嗎?

戈勝虎在地上狠狠的一句,葉小脫!

後來,我開始對那個女人友善起來。病痛肆無忌憚的啃噬著我的軀體,她把手溫柔的伸向我的臉,戰抖著,問我,小脫,還疼嗎?

我說不疼,你道行還不夠。

她突然哭了,哭得那麼厲害。她說,我的脫脫,我的孩子,我這輩子該把你托給誰啊?

我蒼白著臉,衝她艱難的笑,我想叫她一聲媽,隻是自己不敢,我怕辛苦建立起來的所有的堅強在她的哭聲中瓦解掉——我想雅索,想那些沒來得及穿的漂亮衣服,想好多沒來得及做的事情,想我的小戈豆,盡管我不愛他,想不知去向的丁丁,想我們家樂樂從小沒吃過貓糧,想青島夏天溫柔的海風……

靈魂就這樣飄渺起來,我突然坐在了雲端之上,我聽到隱約的哭聲,我想回到他們的身邊,告訴我的父親,我愛他;告訴我的媽媽,我也愛她;還有告訴那個女子,我想一輩子都喊她媽媽,我想想告訴她,那兩耳光,不疼,真的不疼,還很甜……

我在雲端飛翔,飛翔,飛翔到歐洲那個夢一樣的國家,那裏有我心愛的男子,他有世界上最純淨的微笑,他叫雅索。

飛翔,飛翔,飛翔到那個夢一樣的國家,那裏有我心愛的男子,他有世界上最純淨的微笑,他叫雅索。

原來的原來,最初的最初,我是你體內的疼痛,你是我的眼疾。

原來我們的愛情,不在城市之中,不能按圖索驥,它在我們最初相遇的笑容裏,在我們最後別離的淚光裏。

是的,雅索,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