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寶音也就是個操心的命,操心完了她蕭爹會不會一怒說了實話,氣死了蕭彌堅,又逼的他撕破了臉皮,連麵子功夫都不做了。
這就又操心起了已經變成了庶人的蕭太後蕭慕。
玉寶音沒叫上蕭景,單獨一人去了河西胡同。
這地方是長安城中的分界線,胡同以東為富,以西則為貧。而河西胡同住著的百姓也是界於貧富之間的。
玉寶音不知道蕭慕為何要選擇住在這裏,隻知蕭彌堅封其為公主的聖旨下了三次,她都沒有接。
從大周最尊貴的女人淪落到最普通的女人,不知蕭慕會是怎樣的一個心情?
玉寶音才一到河西胡同,就聽見哪裏的房門“吱呀”了一下,她定目一看,就見不遠處,一個穿著褐色衣裙的婦人,端了盆水,潑灑在門外。
婦人一抬頭,也看見了玉寶音。
兩個人對上了眼睛,好半天,還是蕭慕道:“你自己回來的?”
玉寶音道了聲:“不。”
蕭慕歎了口氣。
玉寶音又道:“就我和蕭爹來了長安,弟弟和娘並沒有回到這裏。”
蕭慕的眼睛裏閃現了一絲笑意:“那……你們何時走?”
“明天或者後天。”
“是南下還是北上?”
“北上,還會出關。”
蕭慕點了點頭,這一次連麵上也露出了笑意。
她道:“我就知道你不是個忘恩負義的。”
玉寶音“哦”了一聲算是回應。
這時候,就聽虛掩著的院門裏頭,傳來了男人咳嗽的聲音。
蕭慕道:“我爹將他從大牢裏放了出來……那我就不請你進屋坐了。”
“好。”
蕭慕本欲轉身進屋,卻還是回頭,笑笑道:“你有一天也會做娘的,到那時你就知道了,大凡是娘個個望子成龍、望女成鳳,可真遇到什麼事情了,那些期望就甩到了一邊去,隻希望孩子能好好的,吃的飽、穿的暖、每天都笑嗬嗬的足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如果可以,一定將此話帶到。”
玉寶音目送著蕭慕進屋,心裏頭想著既然蕭慕以為元亨沒死,那麼蕭彌堅也勢必是這樣認為的。
這可不是個好消息。
怪不得這八個月來,元亨不曾給她傳過半點消息。
與此同時。
定鼎宮。
蕭彌堅正和蕭般若說起玉寶音和蕭景要去突厥的事情。
蕭般若並不意外,隻是靜靜地聽蕭彌堅說著,麵上沒有絲毫或喜或憂的情緒。
蕭彌堅道:“你對此事有何看法?”
蕭般若道:“既然我爹也去,總不至於出什麼岔子的。”
有些話隻能說到這裏,蕭彌堅的擔憂,就連他也是不能知道的,至少不能說。
蕭彌堅悶哼了一聲道:“你爹就是個被兒女情長遮住眼睛的,想當初我就不該同意他娶高遠公主……”
事情早就過去了幾百年,再說什麼都沒有一點兒意義。
蕭彌堅自然也知道這個,可是一想起蕭景死活都不肯到長安,便覺得心悶,然後發了句牢騷也就閉住了嘴。他下意識看了看蕭般若,心想,兒子是個不聽話的,幸好還有孫兒。
一個人的命再強,可以呼風喚雨,可以改朝換代,可強來強去,總歸是強不過兒女。
想想蕭景,又想想蕭慕,他也就隻能再想想蕭般若來緩解內心惆悵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