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月光慘白，山間則回蕩著沉悶的馬蹄聲。
“蓋聶！如想活命，最好速速伏誅！”
“否則刀劍無眼，大秦也不再有你的容身之處！”
五百精銳鐵騎的領頭人，蒙恬高聲震振，對蓋聶的最後通牒更是喊得氣勢滔天。
鑲嵌金邊的盔甲在月色下猶如泛著金光的凶獸，帶著無盡的殺意朝著不停逃竄的蓋聶逼近。
誓要將叛徒拿下！
他身後的五百精銳鐵騎更是各個身著重甲，馬蹄聲重如雷震，仿佛大抵都在顫抖。
隨著他們的逼近，跑在最前麵的蓋聶甚至都能聞到空氣中傳來的肅殺之氣，仿佛連風裏都帶著向他刺來的刀刃。
蓋聶的臉色越發凝重。
他明白，這些人今日是打定主意要將他帶回去。
“秦王並非良主！”
蓋聶並未理會蒙恬，而是闡明自己的正當性。
身為天下第一劍客，他身法本就輕盈，即便被重騎緊追，步伐也依舊穩健而迅速，不停地朝著約定的地方進發。
唯有達到那裏，他或許才能有機會見到夢想中的國家。
望著那道如疾馳的白鳥般掠過山林的身影，蒙恬神色越發凝重。
他看得出蓋聶此行不僅是為了躲開他們，更像是為了到什麼地方。
“全速進發，必須擒下蓋聶！”
……
斜月穀。
蓋聶輕點樹梢，最終落在一片空地上。
周遭山石林立，雖在慘白月光照耀下能一覽無餘，可是蓋聶環顧四周，都未曾找到疑似墨家派來接應自己的人。
“莫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蓋聶凝眉，本就帶著苦相的臉上此時更是見不到一點希望。
明明時間是對的，地點也是對的，墨家巨子也口口聲聲答應他會在此時派人接應。
為何偏偏沒有人？
“蓋聶！”
就在他不解的時間內，蒙恬帶著五百精銳鐵騎趕來。
氣氛也逐漸變得緊張與危險，仿佛隨時會被點燃一般。
“我已不願繼續為秦國效力，何故繼續追拿？”
趁此機會，蓋聶明知故問地開口，淵虹也出鞘一丈，隨時準備接敵。
蓋聶想，或許是墨家弟子尚未來到。
不如趁此機會，解決一下追兵。
他抬眼看向蒙恬，沉靜到掀不起一絲波瀾的眼眸死死盯著蒙恬。
“好猖狂的口氣！”
蒙恬冷笑，神情譏諷。
“蓋聶，現在的你已經背叛陛下，何談放過？”
“還是那句話，像你這種不忠不義之人，唯有現在伏誅，隨我等回去麵見陛下，方才是你的出路！”
“否則，陛下有令，格殺勿論！”
霎那間，五百重鐵騎迅速擺出陣型將蓋聶包圍其中。
一襲白衣對陣五百重騎兵，怎麼看都毫無勝算。
然而蓋聶麵上不見慌張，反而有心思和蒙恬理論。
“蒙將軍，現在的秦國日漸殘暴，百姓民不聊生、叫苦連天。”
“莫非您一聲都聽不到？”
“陛下所作所為，當真是正當？”
他接連質問，卻並未得到蒙恬的任何理解，得到的隻有嘲笑。
“陛下乃是大秦的主人，陛下想讓大秦變什麼樣，大秦便是什麼樣，容不得你來指揮！”
聞言，蓋聶並未驚訝。
在他看來，這些無腦追隨秦王嬴政的人都是一樣，隻看得見上位者的權勢滔天，卻對百姓的困苦潦倒視而不見。
而這樣的大秦，並非他心中的淨土。
“既然如此，那便說明我與爾等誌向不一。”
“我離開，理所應當！”
蓋聶神色越發堅定，又一次闡明了自己的夢。
“若秦國能是一個對百姓仁愛的國家，我又怎會離開？”
“我本就是修行之人，自然也要為了心中的見到和真正的天下太平、仁愛而戰。”
“爾等，攔不住我！”
淵虹劍徹底出鞘。
劍如其名，氣勢如虹貫穿雲霄。
五百重鐵騎率先出擊，其攻勢迅猛，章法有度，勢要將蓋聶直接捕殺於軍陣當中。
蓋聶同樣聞到了殺意的血腥氣。
他看著這些被遮去麵容的騎兵，心中泛著些許漣漪。
這些人，無論是否願意，既然會來，都無非是受於命令的要挾。
他們無力抵抗，唯有遵守命令。
可讓蓋聶對他們毫無芥蒂的出手，蓋聶做不到。
這些人，都是大秦的子民，是家中父母子女的依靠，是某人的丈夫，是家中的頂梁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