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讀《河東記》尚年幼,摻雜著許多鄉間舊聞,夾纏不清,那許多有頭沒尾的故事實不堪記憶,漸已忘卻,直至西式玄幻假銀幕幻影之助騰雲駕霧而來,沉重的幹戈聲敲碎了沉寂已久的鏡花水月,亦使我收拾起重讀古典玄幻的興趣,眼前是煥然一新的感覺。
一、西山劍戟重,解甲歸河東
西式玄幻秉承洋人一貫的野蠻膘捍,人鬼相伐、魔獸爭霸是其不易的主題,自希臘神話以來已深入西人之心,亦演繹出許多耳熟能詳、可歌可泣的英雄故事。在崇尚王權、三綱五常的中國,這許多英雄是並不被謳歌的,亦是地產神話英雄不能融合世俗、得入正史的原因。《史記》、《漢書》諱言莫深,餘史或簡述其事,或略具其名而已。而玄幻小說雖稱芸芸種種,漸有式微之勢,頗符仲尼“至遠恐泥”之歎。
《河東記》出類拔萃豈隻匠心獨運而已。鄒衍列子怪迂不經,略有蠱惑之譏,莊周闡幽入微,止於心識,無異空言說經,而能絕聖棄智、出玄入幻,唯《河東記》而已。雖非鴻篇巨製,亦如掌珠在握,頗堪玩味,雖無刃風鳴鏑、鞭敲金盾之淩厲殺氣,迤邐委婉、和於塵俗,故能賢愚共賞。
二、野徑覓芳蹤,醉時臥花叢
玄幻之異於神話要在族類繽紛,主次罔論。生死兩界、神魔兩極,獸與精靈穿梭其中,六族分野大抵如此。《河東記》雖無分門別類,頗獲玄幻竅要。白鶴黑叟、黿龍虎妻,巧說禽獸之變,群鼠懸槐誇大國、甕中小兒齊嘶嘶,大抵精靈之類。談生論死,含陰陽消息、輪回奧妙,神魔變化,直指次元時空。七情六識、亦虛亦實,鏡花水月、匪幻匪真。談富貴,如沉舟渡厄,說情愛,竟破鏡難圓。正是野徑幽香遠,尋時醉花蔭,說不盡的奇思妙想、神仙氣象。
三、多少黃粱夢,水月照荒塚
玄幻雖稱靈異,關情隻在人心,人情冷暖、貶惡揚善,立意鮮明,人生如夢,世事如雲,誌趣曠達。《河東記》多聞妙識,撚指彈禪,遠涉先秦諸經,近染西來佛法,融合鄉野情趣,雖無邊水月,一枕黃粱,正可以溫酒酣高樓,趁醉臥荒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