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恩邊走邊思量,線人隻留下黑龍島三個字,表明他們下一站並非某個知名港口,因此以排除法推算,再向過往海員打聽,不難找到馬得一行的下落,何況他們大張旗鼓地尋訪黑龍,一定已經引起很多人注意,眼下最緊要的倒是設法找到屠龍刀。依麥林德所說,若沒有屠龍刀縱然找到龍穴也沒有用,貿然闖入白白送命而已,這樣倒不用擔心他們捷足先登了。
總督府獨腳約格已在迎候,看見小芙,約格大吼道:“我的小姑奶奶,這是什麼時候了,你嫌我這還不夠亂呀。幾個月不來看我,把我清靜得跟什麼似的,偏偏這時候來添亂。哈、哈、哈。”
小芙不甘示弱,大叫道:“信不信我把你那根寶貝頭發給拽下來,看你還敢不敢對我凶。我來幫你的,你還不領情,哼!”
約格連忙賠笑道:“乖小芙,我可不要你幫忙,別拽我頭發就算幫我大忙了。哈、哈,我這不好玩,快到對麵去,告訴瑞德,我守不住了就跑到他那去,這個狗日的希力卡,下一步肯定去打他,叫他先做好準備。”
小芙道:“你們真笨耶,為什麼不合起來打希力卡,被人家各個擊破呀。”
約格大笑道:“小芙真聰明,那你快去叫瑞德來幫我啊。哈、哈,他那點兵,看門都不夠,怎麼幫我?哈、哈。”
小芙道:“那塞卡不管你們了嗎?她怎麼不來救你們?”
約格道:“誰說不管我們?盟主不是派你這小姑奶奶親自來了嗎?哈、哈、哈。盟主的救兵這會兒忙著捉烏龜去了,跟烏龜賽跑,能跑得快嗎?哈、哈、哈。”
小芙這回倒真沒了主意,眼睛骨碌碌地盯住凱恩,心想好歹出些主意,別讓我太沒麵子嘍。
凱恩對戰局比小芙了解多些,救兵遠水難救近火,想了想道:“大叔,目前戰況怎樣?主要困難在哪?”
約格對小芙的朋友可不敢怠慢,免得獨發不保,忙道:“一看小夥子就是名門之後,大有見識。哈、哈,目前啊,主要麻煩就是人手不夠。”
凱恩道:“我聽說這裏的要塞依山據險,應該可以以一當十,希力卡能有多少兵力強行突破?”
約格一楞,原以為凱恩不過是個繡花枕頭,隻想敷衍幾句,此時倒不能不刮目相看:“嘿、嘿,希力卡倒沒蠢成那樣,他就算有再多兵力也不敢正麵突破。本來我這裏隻要有三千兵就足夠守住,現在已經把五千兵全都派上了。希力卡知道硬攻沒用,就派盜賊滿山遍野地偷上山來,從背後暗殺要塞守衛,害得我不得不滿山遍野地派出盜賊設伏,安排陷阱,這樣就等於在山裏打起了消耗戰。他的人多,時間一長我就防不勝防了。美杜莎守衛正麵頂住敵人,背後就中了箭,傷亡慘重啊。我聽說希力卡可能會和老烏龜聯手,不得不防範老烏龜的烏龜船,派了好些水手在水底潛伏,不然兩麵受攻,斷了我逃跑的後路可不是鬧著玩的,可這樣一來人手就更加不夠了。先頂住再說吧,說不定救兵捉完烏龜沒事可做,晃晃悠悠就趕來了呢,就輪到我們滿山遍野捉山龜了,哈、哈。要不就隻好海上開溜,去和瑞德會合吧。”
凱恩想了想,忽然想到一個好主意,他聽姑姑說過,有一次姑姑為了突破美杜莎守衛的要塞,命工匠製作了許多逼真的美杜莎模型,以傀儡術騙開了要塞的門,此時便道:“他們用偷襲,你們也可以將計就計,不必硬拚,可以將陣亡的美杜莎石化,安置在各處,等盜賊上鉤;另外在山上安置一些盜賊屍體,偽裝好,讓敵人真假難辨,這樣就可以彌補人手不足的缺點,可以支持久一些。”
約格猛拍大腿,道:“好主意!玩陰的,看誰陰過誰!哈、哈、哈,怎麼看怎麼覺著小夥子是個聰明人,哈、哈、哈,就這麼幹!”
急忙命人如法施為。
小芙興奮得直拍手,這可比自己想出什麼高明主意更有麵子,怎麼樣?我小芙的眼光可算得上頂呱呱嘍!忙道:“老是被動挨打呀,有沒有什麼辦法反擊他們?”
凱恩道:“那就隻有回亞瑟南再說,反擊最好從外麵攻擊,才能讓敵人措手不及。也許我的助手已經到了,她精通海戰,一定有辦法。”
約格大笑道:“正是這樣,別大家呆在一起,給人家來個甕中捉鱉,一網打盡,一定要裏應外合,才有用處。大小姐,要幫我就趕快,去找瑞德想想辦法。哈、哈、哈,我這去要塞,督促他們安排鉤兒釣烏龜。哈、哈、哈。”
小芙恨恨地瞪他一眼,牽住凱恩,奔向碼頭。
三
一行人從亞瑟南乘絞索上岸,返回格林伍德時天色已晚。傅爾果然已在格林伍德靠港,並沒有直接去寒石港。
諸人會合,凱恩將情況說給大家聽,連麥林德算命一事也和盤托出。
傅爾認為目前首要任務是幫助獨腳約格守住寒石港。凱恩沒想到她會說得如此確定,其實傅爾已確知小芙乃巴芙之女,如果不能確立與巴芙的同盟關係,別說尋找龍之墓穴,連屠龍刀也不可能得到。巴芙閨名塔妮,少有人知,但小芙一定知道,隻是傅爾還沒找到機會告訴凱恩。
凱恩忙問有何良策,傅爾道:“我在格林威爾已經知道寒石港的消息,也考慮過如何幫助獨腳約格,沒想到殿下已能與之聯絡,這樣的話就方便多了。我考慮揚湯止沸不如釜底抽薪,希力卡憑借維爾德維爾為基地、組織對寒石港的進攻,我們就設法奪取維爾德維爾,讓他進退失據,然後裏應外合,將他擊潰。”
凱恩道:“可我們沒有足夠的兵力,就算和瑞德聯手,也不容易攻取維爾德維爾。”
傅爾道:“維爾德維爾隻可智取,它的守衛很嚴,兵力再多也難一舉攻下,更不能用瑞德的人。我想瑞德身邊一定有希力卡的密探,因此隻能讓瑞德派人佯動,迷惑希力卡,待時機成熟再一起行動。我在格林威爾已經招募了一批獸人誌願者,總數約五百人,他們大多原是艾丁公爵的人,有些與希力卡的手下很熟。我們現有一艘艾丁家的運輸船,正好偽裝成給維爾德維爾運送補給的。我們日間隻派少數獸人運送補給進城,卻將大部分人藏在船上,待晚間時候,裏麵的人一麵四處放火,一麵乘亂打開城門、放出原來守城俘虜,這樣隻要希力卡不在城裏,一定可以乘亂奪取城池;另一方麵讓瑞德派一千人乘船出海,隻說前去增援寒石港,在海上佯動,一旦偷襲成功,立刻增援維爾德維爾,那時希力卡縱然得知消息也遲了。”
凱恩大喜,道:“希力卡將人滿山遍野地布置在山上,就算他知道消息,也很難及時組織進攻,時間一久,勢必士氣渙散,甚至可能會餓肚子了。”
傅爾道:“這樣的話他就隻好逃跑,而陸路逃跑一路上需攻關拔寨,我想他沒這耐心,因此隻有從海上跑。”
小芙忙道:“我們將港口的船一起燒掉,讓他下海做烏龜。”
凱恩大喜,傅爾忙道:“這樣不行,圍師必闕,他們若無路可逃,必會拚死反攻,因此不能燒船。但我們可在他們的船上伏下人手,準備一些魔鬼火。這是一種燃油,燃燒速度可以控製。當他們船行到海上,一起點燃。因此叫約格的人不要在陸地追擊,隻需虛張聲勢吆喝幾聲就可,卻準備船隻在海上痛打落水狗。”
小芙興奮地睜大眼,興奮得摩拳擦掌,好像痛打落水狗的場麵就在眼前。
傅爾又道:“計劃能否成功主要看能否及時傳遞訊息,知己知彼。我這有一種煙花,點燃後可以飛上天空很高,方圓數百裏都能看到,可用來傳遞訊息。大家各帶一些,確保及時聯絡。”
凱恩喜道:“大嬸,你最喜歡用火,用得神乎其神,是不是一直在研究火魔法?”
傅爾歎息道:“其實我們的族人在舊世界是非常忌諱火的,認為火是邪惡力量,這一點就像現在的精靈族一樣,因為我們賴以生存的自然環境最怕天火。可這種認識是片麵的。在我族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我族最偉大的英雄、一位火魔法大師,她幫助我們戰勝了敵人,保護了家園。我有幸在她麾下戰鬥過,這點雕蟲小技比起她來真不值一哂。”英雄埃德妮是傅爾一生最敬重的人,對她的遭遇傅爾一生耿耿於懷,不能釋然。
凱恩道:“你說的被驅逐的民族英雄就是她嗎?”凱恩第一次遇到傅爾時她曾眼含淚花提及此事。
傅爾道:“正是。如果我們沒有犯下這樣的錯誤,或許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當時塔塔尼亞的長老們雖然認為埃德妮的火魔法是“必要的邪惡”,卻仍然洗脫不了邪惡之名,危機過去了,埃德妮很快不容於族人,黯然離開了她無限熱愛的祖國。
凱恩無意中觸動了傅爾的傷心往事,十分抱歉,急忙岔開話題,和大家一起認真研究戰術細節,各人的任務分工,乃至聯絡信號的約定等等細節,直至深夜方才散去。
次日淩晨,各人分頭行動。
霍爾曼協助傅爾完成偷襲計劃,凱恩領瑞德的人在海上遊弋,小芙負責聯絡獨腳約格。
凱恩在海上遊蕩了兩天,命令改變航向,向維爾德維爾進發。是夜黎明時分,維爾德維爾上空果然衝起一道耀眼的焰火。凱恩大喜,命令船隊加速靠港。
傅爾的人早已拿下港口,凱恩帶領千餘士兵,一起入城。
此時被解救出來的原城主艾拉切已經從瑞德的親筆信中獲知詳情,對凱恩等人自是十分敬重,一切惟命是從。
希力卡發現寒石港各處要塞一下子增加了許多守衛,本已狐疑不定,又得知維爾德維爾在一夜之間失守,更加驚慌失措,急忙命人打探消息,得知港口並無船隻增加,判斷定是塞卡的援兵攻陷了歐克漢姆的阻擊防線,哪裏敢從陸路逃跑,急忙組織力量奪取港口。傅爾的人本就兵力不足,此時不過敷衍一番,紛紛落水而逃。
希力卡驚疑不定,見維爾德維爾城上旌旗鮮明,唯恐中伏,急命從海上撤退。
船隊行至距格林威爾不遠的海上觀測哨附近,希力卡發現並無船隻追來,正狐疑不決,忽報船艙失火,此時天幹物燥,海上風大,火勢蔓延迅速,而且各船紛紛起火,心知中計,急忙命令組織救火。忽見一道響箭衝天而起,爆出煙霧,情知必有埋伏,急忙放下救生艇,奪路而逃。
早就埋伏在不遠處的小芙看見響箭煙霧,急忙領著十數隻戰船匆匆趕來,一個個憋足了勁地痛打落水狗。
此役大獲全勝,人人興高采烈,小芙更是高興得跑前跑後。一直以來她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放火打劫,沒想到打仗好玩多了,盤算著以後改行玩打仗算了,再也不做那小偷小摸的勾當,有什麼意思。
獨腳約格高興得恨不得將小芙捧到天上,沒想到這個鬼靈精還有這等本事,勾結一串大有來頭的朋友,初次見麵就大顯身手,他已經知道凱恩是這一行人的頭頭,更對他刮目相看,大獻殷勤。小芙樂得咯、咯、咯、嬌笑不已。
寒石港的進攻計劃受挫,歐克漢姆的阻擊戰已毫無意義,拜火教教徒急忙偃旗息鼓,狼狽逃竄。
次日,傅爾依約前去拜訪麥林德,她知道麥林德必然有些悄悄話同自己說,因此謝絕了凱恩同行的建議,凱恩便準備了一些禮物,請傅爾捎上。
凱恩已經從小芙那裏得知她母親閨名確實叫塔妮,小芙兀自詫異,不知道凱恩怎會知道母親的名字,一個勁追問,凱恩急忙哄住,叫她不要多說。凱恩心中猶豫不定,不知道巴芙究竟為何隱居,令外人不識其廬山真麵目,甚至對自己的女兒也絕口不提往事。凱恩知小芙毫無心機,更不敢對她提起屠龍刀一事,免得巴芙起疑,隻好隨機應變,以後再想辦法。
小芙最想領凱恩回家看母親,但一對凱恩提起母親他便一幅手足無措的樣子,不知他為什麼如此畏懼母親,心裏湧起一些念頭,有些羞燥,便不提回家之事,反正隻要和凱恩在一起就已心滿意足了。
不數日,塞卡命人前來,叫小芙務必立刻趕到朗姆港,小芙便央凱恩同往,凱恩與傅爾、霍爾曼略加商量,認為不妨對塞卡說明此行目的。目前對塞卡頗有功勞,而且由於小芙的原故塞卡一定會給些麵子。凱恩便答應小芙同去朗姆港,小芙頓時興奮得直蹦直跳,先去看塞卡也好,媽媽若仍在生氣,也隻有請塞卡阿姨幫忙了,自己雖然不懼母親,但此刻有凱恩在,可不能在他麵前失了麵子,萬一被媽媽罵幾句,那還不活活氣死小芙。
此去朗姆港快船僅需兩天,凱恩帶霍爾曼和小芙上路,燈神戰士隨行。傅爾留在寒石港,繼續訓練隊伍。
凱恩在布哈裏亞港休息一晚,第二天中午時分已順利趕到朗姆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