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陰陽本一體 水火亦相濟(3 / 3)

達克妮婭繼承了女巫族的叛逆天性,又擁有騎士族的戰鬥精神,她不甘心生活在這個由男人統治的世界,幻想有一天能建立起一個女權王國。在她成長為一位了不起的大巫師之後便著手實施自己的計劃,挑戰當時由阿伯倫君主統治的騎士王國,這場戰爭也嚴重影響了恩洛斯的那場王位之戰。

剛開始的時候,女巫行會中包括愛麗絲公主在內的許多人都支持她的行動,隨著戰鬥陷入膠著,許多人信心開始動搖,她們覺得女巫缺乏足夠的戰鬥力,僅憑魔法力量難以戰勝力量強大的騎士族。

達克妮婭也認識到這一點,便將希望寄托在她一手帶大、一母同胞的弟弟佳拉凡身上。這是一個不得已的選擇,她本不想讓弟弟陷入血統與榮耀的困難抉擇中,因此她在弟弟的歸航途中安排了一個由海盜同盟實施的阻擊計劃,希望在弟弟歸來後戰鬥已經結束,因為她不僅了解弟弟的戰鬥能力,也知道弟弟的忠誠是騎士中出了名的。但現在,戰鬥陷入被動,不甘失敗的她不得不聽天由命,將自己的命運交給弟弟。

萬眾期待的英雄佳拉凡終於拖著疲倦不堪的身體回到了祖國。沿途的戰鬥不過是一場熱身運動而已,並不能使他感到疲倦,令他心力交悴的是他無法同時麵對血濃於水的姐姐,和他曾宣誓效忠的阿伯倫君主。

騎士的榮耀戰勝了親情,佳拉凡放棄了姐姐。

達克妮婭不會去麵對騎士們道貌岸然的審判,絕望中她縱身投入大海。

正是此刻陪伴在她身邊的這隻神龜將她救起,達克妮婭從此孤身隱居在海島之上。

達克妮婭曾經是那樣痛恨自己的弟弟,但當她發現佳拉凡臉上從此再也沒有綻開過笑容,她感到迷茫。難道真的是自己錯了?不應挑起這場戰爭,破壞和平寧靜的生活,哪怕是經常受到一些不公平的對待?

不管怎樣,她再也不想看到弟弟,也確實再也沒有見到他。相見爭如不見,散就散了吧!當凱恩提起與家人失散時,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當年那憤憤不平的一瞥,已成訣別。

女巫行會迫於壓力,將達克妮婭開除出去,宣布她有判國罪,達克妮婭付之一笑,她不需要這個專事欺壓與奴役的祖國。

從此她以大海為家,也不必再理會女巫行會禁止學習火係魔法的條例,反而加倍努力地研究火魔法,並將成果悄悄地傳播出去。

也不知過了多少年,阿伯倫君主的王國早已在熊熊烈火中滅亡,海風和海浪早已將她心中的仇恨撫平,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叛逆天性仍一點沒改,於是她在不同時期收了兩個和她一樣具有叛逆性格的女孩為徒,第一個就是塔塔尼亞的埃德妮。

她一直關注著埃德妮的命運,這個自始至終忠於祖國的女孩,但結果是,兩代人品嚐了相似又不相同的苦果,背棄和被拋棄。

她收的另一個女徒就是小芙的媽媽塔妮?巴芙。雖然小芙和媽媽長得並不十分相象,但老人還是覺出一些相同之處。

不過由於特殊原因,老人對巴芙采取了一種特殊的傳授方式,也是老人很喜歡的方法,也許可以稱之為函授。這種不見麵的傳授方法有很多好處,教學雙方都將結果付諸天意。老人在巴芙的征程中一路布置了許多混亂魔法祭壇,使巴芙覺得如有神助,輕鬆學得高深魔法知識。

老人之所以采取這種方式的原因是,她在來到新世界之前,又上了自己一個當,再次被命運愚弄了一回。

她在海上意外救起了一個年輕小夥子,由於他長得與佳拉凡有幾分相似,至少老人這麼認為,老人萌生了收徒之念,她收的這個男徒弟就是龜王安渣爾。

安渣爾本是塔塔尼亞遺民,塔塔尼亞滅亡後他在海上流浪。這個聰慧過人的小夥子很快得到老人真傳,也頗得老人歡心,因為他和老人一樣以龜為友,不過他念念不忘的就是塔塔尼亞的複國之夢。他還沒來得及開始計劃,終結日就已降臨。

自來到新世界,安渣爾一反常態,處事激進,性格越來越暴虐不堪,老人以為他一定是被末日戰火燒昏了頭,但他卻覺得再也不能像烏龜那樣慢吞吞的,做什麼事總是比敵人慢一步。

不僅如此,更令老人傷痛欲絕的是、他為了實施自己的計劃竟開始大肆屠殺海龜,老人後來才知道,他這麼做是為了做一種水底船。海龜的用處當然不止這些,安渣爾變本加厲地將目光盯在他最熟悉而且資源豐富的海龜身上。

安渣爾加入了藍月亮組織,在藍月亮首領迅捷船長被巴芙殺死在血灣之後,安渣爾很快成為藍月亮的新首領。由於他擅用海龜,並在組織陷入低潮時將忍術傳授給組織成員,因此獲得了龜王稱號。

為了製約安渣爾的屠龜行動,老人發現了能夠與之匹敵的海盜女首領塔妮?巴芙,但老人還不想與安渣爾決裂,唯恐他從此更加肆無忌憚地屠殺海龜,因此不能直接收巴芙為徒,也不能讓安渣爾知道。

凱恩直到此時才知道埃德妮這個名字,見老人有些焦躁不安,也感到有些手足無措起來。小芙輕輕攙住老人手臂,道:“那個埃德妮後來怎樣了?”

老太太道:“後來的事誰知道呢?唉,我剛才說到哪了?小夥子一打岔就忘了。”

凱恩忙道:“您說到龍有九種,還說一種叫金狻的火龍還沒死光。”

老太太點點頭,眼睛骨碌碌地轉了幾轉,道:“小夥子說要找黑龍是吧?火龍要不要?火龍在哪我老人家倒知道。”

凱恩一楞,心道老太太怎麼跟做生意似的亂推銷?找黑龍是為了龍之骨,火龍骨有沒有用呢?這倒真不好回答。

老人嘟囔道:“還找什麼黑龍,要是火龍也對付不了,趁早回家呦,黑龍可比火龍厲害多了。”

凱恩心想這倒也有道理,但不知老人為什麼要堅持先推銷火龍,小芙心思一轉,已經猜出幾分,道:“老奶奶,要不這樣,我們先捉火龍,然後您就告訴我們黑龍在哪,好不好呢?”

老太太忙道:“好好好,就這麼說定了,今天是正月十五,我老人家就帶你們去找火龍。”

小芙驚道:“正月十五?金龜怎麼辦?”她尚不知和凱恩一起海上遇難,早已過去了好些天,此時金龜在握,還惦記著釣金龜呢。

凱恩本對金龜無甚興趣,此時對小芙倡議的這單買賣十分讚許,忙道:“金龜有什麼好?還不知是真是假,八成是個陰謀。”

老太太小眼骨碌碌地盯住凱恩,道:“你怎麼知道是假的?”

凱恩忙道:“我們猜測這可能是龜王故意放出的消息,目的在於吸引海上異人前往,以便將他們吸納到藍月亮組織中去。”他並不知龜王與老人的關係,和霍爾曼推詳此事,得出這個結論。

老人眼中憂喜不定,喃喃道:“這也有道理。沒想到這龜孫子雖然中了我老人家調龜出海之妙計,卻趁勢耍個混水摸龜的雕蟲小技,倒也不見得吃虧,嘿嘿,真不愧我的好徒兒,了不起。”原來老人為了防止龜王趁群龜聚集之時將群龜一網打盡,故意散布金龜出現的消息,將龜王誘至月光島,龜王雖不辨真偽,卻想到一個一箭雙雕的好計謀,索性懸賞求龜,擴大影響,好歹會有收獲。

凱恩與小芙麵麵相覷,被什麼調龜出海、混水摸龜搞得一頭霧水,小芙笑道:“什麼調龜出海呀,是調虎離山,也不是混水摸龜,是混水摸魚。您老人家老糊塗呐,咯、咯、咯。”

老太太道:“小姑娘懂個屁,海上哪有老虎?摸龜比摸魚容易多了,安渣爾那點伎倆,最多摸個烏龜,哪能摸到魚?”

小芙笑道:“究竟怎麼回事嘛,告訴我們嘍。”

老太太便將妙計簡單介紹一番,得意道:“我們在這裏群龜聚會,讓那龜孫子在那裏守株待龜,等個百把拾年,就什麼事都不用做啦,我老人家這計策妙不可言吧。嘿嘿嘿。”

聽了半天,凱恩總算明白了怎麼回事,可這守株待龜終究有些不通。守株待兔是因為兔子跑得太快,一頭撞到樹上,撞暈了,可烏龜慢吞吞的,就算撞到樹上也不會暈的,便道:“我覺得這應該叫瞞天過海之計比較合適,瞞過龜王,群龜安全過海。”

小芙連忙拍手叫好,老太太眼睛骨碌碌地盯住倆人,心道我老人家怎麼這麼倒楣,一把年紀了,偏遇上這兩個活寶,盡踩我老人家痛腳,嘿嘿,墨守成“龜”,沒有創意。這回終於想到一個有“龜”成語,不過此規不同彼龜,說出來定被倆人取笑,這等妙趣,隻能啞巴吃渾沌,心裏偷著樂了。見小芙比自己樂得更開心,冷笑道:“對個屁,就算對,那也該改成瞞龜過海,安渣爾這龜孫子算哪門子天?墨守成龜,不長見識。”

凱恩啞然,心道看來這成語也不能亂用,可要是改來改去,還叫什麼成語?索裏爾老師一定不許。索裏爾老師是個墨守成規的人,難道不長見識?想到墨守成龜,凱恩不由會心一笑,心道老人愛龜,所以無龜不歡,也不能和她太計較了。

凱恩的會心一笑落入老人眼裏,老人心頭一熱,心道這孩子不僅投緣,簡直通靈,唉,劫數!劫數!看來我老人家跟這些烏龜一樣,在劫難逃。

小芙看不懂他們捉迷藏似的心靈交流,忙道:“您說帶我們去捉火龍,什麼時候去呢?”

老人終於鬆了口氣,心道正事要緊,不能再和他們龜來龜去,沒大沒小,沒點“龜”矩。忙道:“我們出去看看,看烏龜們到齊沒有。唉,也不知火靈龜來了沒有,不然就慘了。”

凱恩與小芙麵麵相覷,不明所以,來不及問,便和老人一起走出洞去,前往海灘。

凱恩和小芙並肩躍上礁石,朝海灘望去,頓時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隻見海灘上大大小小數千隻龜,或佯或俯,或支或臥,神態各異。他們雖聽老人說群龜聚會,以為隻是早晨看到的百十隻龜,已經十分驚奇,豈料一個時辰不到,又聚集了這麼多,而且大海上烏壓壓的一片,還不知有多少隻正朝這裏遊來。

小芙急忙攙過老太太,問道:“這是怎麼回事?這麼多各式各樣的烏龜,它們聚到這裏幹什麼?”

老太太立在龜背上,手搭涼棚,極目望去,道:“唉,這火靈龜怎麼還沒來?這可怎麼辦呢?”

小芙忙問道:“火靈龜是什麼樣?都在等它嗎?”

老人道:“你知道龜有多少種嘛?一定不知道的,我來指點你們。經曰:龜者,俯者靈,仰者謝,前弇諸果,後弇諸獵,左倪不類,右倪不若。故龜有十種,神靈寶文攝,筮山水火澤。數而為十,合而為一。群龜修煉千年,可比神靈。這火靈龜是火龜曆五百年修行,然後通靈,故稱火靈龜,再修五百年,就成了火神龜。靈龜已不易見,神龜更加難求。你那情哥哥能弄到一顆黿龍珠,真是福澤深厚呀,這黿龍就是水龜修成的神龜,沒有千年修行也不能夠。”

小芙道:“等火靈龜幹什麼呀?”

凱恩忙道:“是不是要跟火龍打仗?”

老太太笑道:“小姑娘就是沒有小哥哥愛動腦筋,我老人家不是說要帶你們去找火龍嗎?等火靈龜一到,我們就出發。”

小芙心道,凱恩想到的就等於是小芙想到的,反正兩個人在一起,幹嘛一起動腦筋?那多浪費精神,便道:“那火靈龜能打得過火龍嗎?”

老人歎息道:“那就要看那隻獅蠍修煉到了什麼程度,如果隻是一隻普通獅蠍當然不是火靈龜的對手,不過這是不可能的。如果它已修煉成金狻猊,那仗就有得看了。如果真的修成了火龍,那火靈龜可就慘了。”

凱恩道:“為什麼要讓它們打架呢?”

老人道:“你這孩子,你以為我老人家吃飽了撐得慌,鬥蟋蟀呢,當然有原因呐。”

小芙道:“您又沒告訴我們,我們怎麼知道呢?說嘍。”

老人對小芙道:“我來問你,你是怎麼來的?”

小芙眨眨眼,道:“我也不知道,烏龜馱來的嘍。”

老太太嘿嘿笑道:“我問你怎麼生出來的?這跟烏龜有什麼關係?嘿嘿嘿。”

小芙羞道:“就怪您,為什麼不說清楚?我是媽媽生的呀。”

老人道:“這就是嘍,那這些烏龜是怎麼來的呢?”

凱恩詫異,當真一無所知。小芙想了想,道:“我知道,烏龜是烏龜蛋孵出來的。”

老人讚許地點點頭,道:“對嘍,可烏龜蛋要是烤熟了呢?還能孵出烏龜來嗎?”

小芙眨巴著眼,心道熟蛋孵出熟烏龜嗎?不大對頭,連忙搖搖頭,道:“火龍在烤烏龜蛋嗎?”

老人笑道:“這回聰明嘍。烏龜呀,自己不孵蛋的,它們把蛋下在沙灘上,用砂子埋起來,沙灘上陽光很好,溫度適宜,龜蛋就孵出烏龜來了。可現在,那島上來了一些獅蠍,龜蛋和剛孵出來的小烏龜通通被它們烤吃了,烏龜們就和它們打仗,可獅蠍中有一隻特別厲害的,噴火很厲害,烏龜們不是對手,所以它們就請火靈龜出馬,要再打一仗啦。”

小芙道:“那要是再打不過怎麼辦呢?”

老人道:“你問我、我問誰呀?你當我老烏龜呀!這麼頭疼的事,隻好讓烏龜們自己想辦法嘍。”

小芙道:“那我們去幫烏龜,把火龍殺死!”

老人笑道:“嘿嘿,你們連幾隻火怪也對付不了,還靠烏龜救命,怎麼打火龍?一照麵就烤糊嘍。”

凱恩道:“那烏龜可以另找海灘下蛋,為什麼非得爭奪那個海灘呢?”

老人道:“嘿嘿,搶灘登陸很好玩嗎?合適的海灘很好找嗎?一見敵人就逃跑嗎?起碼要打打看嘛。唉,可憐火靈龜五百年修行不知道夠不夠呢。”

正談論間,忽見海麵上一團火雲冉冉升起,越來越耀眼奪目,老人大喜道:“嘿嘿,你們快看,火靈龜來嘍!呦、呦、呦,紅彤彤的,這修行可不得了,臭獅子有難嘍!”

凱恩見沙灘上所有烏龜一起昂起頭來,朝海麵望去,急忙舉目眺望,那團火雲愈加熾烈,許多火龜簇擁著一隻鍋蓋大小的火靈龜踏浪而來,火靈龜就像朝霞中的一輪紅日,光芒四射。

小芙大喜道:“火呀,海上起火啦!”

老人笑道:“起什麼火呀,煮海呀?那是光。嘿嘿嘿,打仗嘍!你們兩個也去找隻大海龜,看它們肯不肯載你們,不然就沒得看嘍,我們出發嘍。”老人興高采烈,狀極歡快,有如孩童。

凱恩急忙牽著小芙,奔向群龜。

凱恩走近海龜,群龜一起向他爬來,伸出龜頭,和他挨挨擦擦,狀極親熱。凱恩不解,忽想到可能是服了黿龍珠的原故,被群龜當成同類了,十分高興,便爬到一隻巨龜背上。小芙見群龜對凱恩十分友善,也已想到這個原故,可惜昨晚為救凱恩,唯恐黿龍珠藥力不足,龍珠雖經檀口,卻幾乎連隔夜飯都一起嘔出來,盡量喂給凱恩,此時有些怏怏,勉強爬上龜背,總算嚐過龍珠一點鹹味,八成還是自己的眼淚滋味,群龜對她態度也算不錯。

老太太達克妮婭顫微微地站在龜背上,左手法杖一指,群龜一起爭先恐後地爬入水中,浩浩蕩蕩地向火靈龜遊去,凱恩、小芙各乘一龜,緊緊跟隨。達克妮婭眼幻神采,實沒想到百年之後尚有餘力主持一場規模浩大的生物大戰,嘿嘿,百歲掛帥,舍我其誰?凱恩、小芙如左膀右臂,兩邊護持,也都興奮異常。

群龜與火靈龜會合一處,齊向遠處一座大島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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